赵灵灵撅着嘴十分嫌弃:“说是问我想吃什么,结果就只煮了碗面,连根肉丝都没有,你就拿这个糊弄我啊……”
吃完东西,沈栖在厨房收拾,赵灵灵又跑过来,想去挽他的胳膊,沈栖下意识退了两步,再次避开了她的亲近。
几次三番被拒绝亲近,赵灵灵心里已经很不高兴,沈栖不答应做她男朋友,也不接受她的示好,对她仅有的那些纵容,更像是只把她当成了得罪不起的老板的女儿。
她觉得自己应该更近一步:“沈栖栖师父,我今晚留下来吧?”
沈栖往窗外瞥了一眼,雨已经渐渐转小了,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停。
有只无处可去的流浪猫躲在楼下停着的某辆汽车下面,这回儿正一下一下舔着自己湿漉漉的脚掌。
那晚送醉酒的顾砚回家,他心里也有过隐秘的期待,以为自己能在顾砚家里留宿一晚。
但是……顾砚把他推了出去,毫不留情的甩上了大门。想来在车上时就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
那天晚上他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一直从暮色沉沉到晨光微熹,才挪着两条变硬变僵的腿离开。
他偏头看着赵灵灵:“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12月10日是沈栖生日。往年都有顾砚忙前忙后的给他张罗。
也不会特地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约上三五好友吃吃火锅烤肉,喝点小酒,然后两个人再回家腻腻歪歪一通,虽然简单,但也足够热闹温馨。
但今年……今年沈栖不准备过生日了。他本身也不爱热闹,生不生日的都一样。
当事人不上心,唐衍却记得。沈栖生日那天是周五,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唐衍提着一袋啤酒一袋卤味找上门来。
两人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边喝啤酒边啃鸭脖鸭爪鸭锁骨。
唐衍本来是没打算给沈栖喝酒的,那些啤酒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但沈栖说生日一年也就一次,让他放纵一把。唐衍就只好随他去了。
反正也就是啤酒,撑死了也没多少酒精含量。
电视里某两个知名相声演员正在热热闹闹的说段子,唐衍喝空了手里那听啤酒,问沈栖:
“所以你俩到底是为什么啊?”
对于两人分手的原因,唐衍还没死心,从顾砚嘴里问不到什么,就找沈栖问。沈栖性子软脾气好,可比顾砚那个家伙好说话多了。
沈栖敛了敛眼眸,低声说:“没什么,是我的问题。”
“得,猜就是这样。”唐衍朝后靠过去,两条胳膊搭在沙发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他等着下文。但沈栖却当起了锯嘴葫芦,再也不吭声了,只顾着慢吞吞的喝啤酒。
虽然和自己猜的大差没差,他一猜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沈栖身上,但对着当事人唐衍到底没好意思再八卦。
不过两个人都讳莫如深的问题肯定不是沈栖闹闹脾气耍耍小性子那么简单……
“沈栖,你不会偷人了吧?!”说是不好意思再问,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沈栖一脸苦笑:“不是,你别瞎想。”
刚反驳完,沈栖心里咯噔一下。分手的念头虽然不是最近才有,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确实是赵灵灵的告白。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算得上是“偷人”了。
脸上那点苦笑也渐渐淡去,沈栖捏扁了手里的空罐子,又开了一听新的,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
“成成成,我不问了。”唐衍把他那听啤酒抢下来,塞过去一个鸭爪,试探着问,“但你是不是还喜欢顾砚?”
沈栖沉默了挺久,可能有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一直到唐衍啃完三个鸭脖,他才把那只鸭爪丢回餐盒里,盯着自己沾了油渍的手掌说:
“唐衍,你不懂。”
唐衍是不懂,他也不理解:“嗐,你就欺负我没谈过恋爱是不是!但不管怎么说你是还喜欢他没错吧?喜欢你还闹什么分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么?”
“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么,你知道那么多人中恰巧遇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有多难么?”
“沈栖,我不知道你俩发生了什么事,但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个谭晓磊你还记得吧,他可是定准了顾砚了,你再傻x下去那可真就来不及了。”
沈栖动了动手指,来回搓着指尖那点黑乎乎的油渍。没接茬。
唐衍恨铁不成钢:“反正你好好想想吧,多的我也不说了……”
第11章
周一下班路上,顾砚遇到了沈栖,他的车被一辆大奔追尾,车子损坏的挺严重,好在人没事,只是脑门上擦破了一块,大概是磕在了方向盘上。
顾砚路过的时候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都在,沈栖站在边上,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看见他之后眼眸闪了闪,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他不知怎么就下了车,走过去看了眼情况,正要走人时沈栖出声叫了他名字:“顾砚……”
顾砚没打算回头。却听保险公司的人说:“沈先生朋友啊?那正好,车子要拖去修理,您要不和朋友先去医院处理下额头上的伤,之后我再联系您!那什么,这位先生——”
顾砚头疼得揉了把眉心,后悔自己为什么多管闲事。
“过来吧。”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到了医院之后排队挂号、缴费、做检查……沈栖跟在顾砚身后,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都憋了回去,顾砚看在眼里,却没打算问一句。
没什么好问的。
检查结果出来的挺快,沈栖的确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
包扎完伤口后需要留院观察半小时,顾砚便去医院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热粥和关东煮,拆了一份递给沈栖: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送佛送到西,尽管他心里不乐意,但既然都已经把人送过来了,就不可能把伤患独自丢在医院自己跑了,做不出这样的事。
沈栖接了热粥,慢吞吞的吃着:“谢谢。”没说多余的话。顾砚便也没说什么,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吃自己那份。
顾砚把东西都吃完时沈栖那碗粥还是满的,他脸色比在事故现场时更白了,顾砚疑心他身体不适,便问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吐?”
这是刚才做检查时医生关照的,脑震荡可能会让沈栖恶心想吐,要是严重的话就得再去找医生。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待在留观室的原因。
沈栖没有抬头,仍是半垂着眼眸,捏着塑料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搁在膝盖上的粥:“没有。”
那碗粥刚买过来时还是热气腾腾的,吃进嘴里烫舌头,这会儿却已经彻底冷掉了,粘稠成了一块一块的。
顾砚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和朋友赛车时出的那场事故。
那段时间A市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虽然比赛前一天开始放了,但盘山路上还是湿,他的车就是在一个急转弯时打了滑,差一点就连人带车冲下山去,摔个车毁人亡。
那场比赛顾砚最后还是拿了名次,是第三名,全场都沸腾了,观赛区的电子屏幕上回放着比赛中的精彩瞬间,顾砚那惊险万分的绝地求生更是被放了一遍又一遍。
朋友们叫着喊着吹着口哨把顾砚高高抛起又稳稳托住。
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玩赛车的料。
只有沈栖。只有沈栖独自坐在观赛区,惨白着一张脸,视线穿过欢呼雀跃的人群朝他瞥过来,是很冷淡的一眼,又藏着万千恐惧和后怕。
那是沈栖第一次跟着顾砚去看比赛,也是最后一次。——那之后顾砚就没再碰过赛车。
当晚沈栖没同顾砚说一句话,哪怕顾砚把他按在床上一次次折腾,逼着他开口讨饶,他也一声不吭。
做到后来他突然抱着顾砚的胳膊哭,他哭的太难过了,以至于顾砚那物还在他身体里胀着痛着,却没好意思再动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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