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渡(5)

　　想起自己说要请人吃夜宵，结果两杯白酒下去，连账都没结就醉得不省人事。

　　俞飞飞整个人变得又紧张又羞愧，酒意这会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头却疼得厉害，胃也说不出的难受，一张脸在镜子中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万分庆幸没有呕吐。

　　俞飞飞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做了好几轮心理建设，道歉的话语想了一箩筐，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卫生间。

　　叠好沙发上的薄被，找到扔在地上的背包，俞飞飞竭力镇定坐在沙发上等着贺归舟起床。

　　虽然很想直接微信留言，逃走，避开这样的尴尬局面。

　　可一想到，下周还有个需求要找贺归舟审核，那点逃跑的念头被生生按了下去，乖乖坐了下来。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卧室的门依旧紧闭。

　　俞飞飞看着宽敞得奢侈至极的大客厅，有些好奇这是公司附近的哪个小区。

　　无聊地摸出手机，查了一下定位，这才发现并不在公司附近，而是东城的一个高档小区棕榈湾。

　　俞飞飞之前偶然听几个开发聊天时说过，贺归舟跟同事在公司附近的小区租房住，没想到竟然还在这样的高档小区有这么大一套房子。

　　虽然装修简约，家具也不多，如此奢侈的大两居，还是让俞飞飞惊到了，这房子估计至少有160平米以上。

　　俞飞飞拿出手机偷偷搜索了一下小区的房价，不由得更加紧张，甚至有些怀疑卧室里的人是不是贺归舟，自己到底被什么人带到了这里？

　　好在看见了门口鞋柜边一双熟悉的鞋，这让俞飞飞心里安定了许多，好奇心也随着越来越强。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卧室的门终于开了。

　　俞飞飞听到门响，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局促又急切地道歉：“舟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我昨天不知道怎么就喝醉了……昨天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我另外请你吃饭！我……”

　　贺归舟的眼神扫过紧张到满面通红的俞飞飞，打断道：“等我一下。”

　　贺归舟转身进了洗手间快速洗漱完，又从卫生间的柜子中找出了一条新毛巾，叫了俞飞飞过去递给他：“我这里没有牙刷，毛巾是新的，擦擦脸吧。”

　　“不用不用，我刚才起来洗过了！”

　　俞飞飞更囧，忙不迭地推辞，贺归舟看见他脖子上零星的水珠，眼神变得深沉，拿着毛巾按了上去，声音变得有些低哑：“擦擦。”

　　俞飞飞只好接过毛巾，等贺归舟出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漱了漱口，又重新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将毛巾清洗干净挂在了毛巾架上。

　　等他走出卫生间，贺归舟已经换好衣服，朝他说道：“走吧，去吃点早餐。”

　　俞飞飞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乖乖拿着自己的包跟着贺归舟下楼。

第6章 小师弟

　　京城的早餐都简单，贺归舟和俞飞飞各自点了一碗粥，又要了些包子和茶叶蛋。

　　还不到8点，又是周六的早上，早餐店人不算多，要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就摆上了桌。

　　俞飞飞晚上没吃几口烧烤就醉了，这会饿到极点，也顾不上客气，很快将一碗粥喝完，又吃了几个包子。

　　饱暖了之后，俞飞飞对贺归舟简直感激涕零，踟蹰片刻，坦白道：“我以前没喝过白酒……”

　　贺归舟顿了顿筷子，抬眼扫过一脸羞惭的俞飞飞，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俞飞飞偷眼看了看旁边比他高一头的贺归舟，小心地问：

　　“舟哥，我昨天没有吐，没有胡言乱语吧？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早餐店地方狭窄，两个人是并排坐的，贺归舟侧过头睨了一眼俞飞飞红红的耳根，忍着想要捏一捏脸和耳垂的冲动，板着脸地说道：

　　“没有，睡得不省人事，怎么都叫不醒。我好不容易把你从车里弄上楼，还好你瘦。”

　　说完，贺归舟又从上到下，将俞飞飞打量了一遍，眼尾带出了一丝笑。

　　“我家没有客房，只能把你放沙发上了。”

　　俞飞飞被贺归舟看得更加窘迫，讪讪地说：

　　“有沙发睡已经不错了，没把我直接扔外面是舟哥人好！”

　　贺归舟收敛了笑意，再次绷起了脸像是训斥：

　　“不会喝怎么不直说，何必勉强？喝醉了不是更丢人？”

　　俞飞飞连连点头，懊悔不已：“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归舟见俞飞飞被自己训得像只鹌鹑，有些好笑，知道刚才故意绷着有些过了，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来这边还适应吗？”

　　俞飞飞听贺归舟的语气带着关切，和缓了许多，机灵地接话：“挺好的，就是经验不足，还需要跟着岚姐和舟哥多学习。”

　　“我听赵宇夸你的数据需求做得好，你学什么专业的？”贺归舟神色自然地问。

　　俞飞飞没想到贺归舟竟然还夸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我P大数学系的，本硕都是数学专业。”

　　“P大，那跟我和倪趣途都是校友了。”

　　俞飞飞自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儿，笑嘻嘻地攀校友关系：“是啊，还有岚姐也是P大的。”

　　“俞——飞飞，原来是小师弟。”贺归舟似笑非笑地调侃。

　　俞飞飞看出贺归舟在逗他，眼睛一弯，嘴角一翘，拱了拱手接道：“嗯，师兄叫我飞飞就可以，有任何事，师兄尽管吩咐，师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贺归舟被他的表情和动作逗乐了，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他温润如玉的蜜色后颈，宽阔的手掌贴着后颈往上捋过后脑勺：“平常看你沟通挺一本正经，原来这么贫？”

　　俞飞飞摸了摸被拍的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老板们都随和，我才敢开两句玩笑。”

　　“我跟倪趣途也就比你大四岁，不用整天老板老板的叫。你刚来，以后在公司有什么难处和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别太拘束。”

　　俞飞飞听贺归舟如此发话，心里高兴地要蹦起来，心想昨天的酒没白喝，一下就跟这尊大神打好了关系，至少以后再约他对需求不会那么忐忑不安了。

　　放松下来，两个人的话题开始多了起来。

　　“舟哥，你是哪里人？”

　　“S省，Q市。”

　　“滨海城市，怪不得又高又帅，还那么能喝……”俞飞飞侧身仰头看着贺归舟，一脸羡慕，眼神发光。

　　贺归舟只觉那弯起的眼角和发光的眼神仿佛带着勾子，跟脑海中留下的昨晚被他抱在怀里的模样立刻重叠，晃了晃神，才问：

　　“你哪里人？”

　　“J省，G市，南方小城市。”

　　“革命摇篮？”

　　“离革命摇篮两百多公里，走高速过去两个多小时……”

　　聊了十几分钟，所有点的东西吃完，俞飞飞不好意思再耽误时间，笑道：“谢谢舟哥收留，我这就回去了。”

　　贺归舟点头：“打车还是地铁？附近有个地铁站。”

　　“地铁。”

　　俞飞飞一边回答，一边抢先结了账，两个人一起出了早餐店。

　　俞飞飞笑道：“舟哥，再见。”

　　贺归舟也笑着摆了摆手，俞飞飞背着包，匆匆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贺归舟站在外面抽了根烟，看着俞飞飞进了地铁站，这才回了家。

　　刚到家就接到倪趣途从机场打过来的电话。

　　倪趣途这次出差是去Y市，跟Y省的航空公司谈数据对接的合作，昨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太晚了，又有视频的事分心，没有聊具体情况，在机场候机趁着有空跟贺归舟聊。

　　倪趣途的舅舅在民航信息中心位高权重，有他舅舅帮忙牵线，这次跟Y省的两家航空公司谈得还算顺利。

　　对方虽然都对数据对接有些疑虑，却也知道，大部分民航航班的相关数据，其实早就散乱地分发给了各地的机票代理商，并没有什么保密性可言。

　　只是这次趣舟公司要的数据是所有，甚至还包括航班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