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知道还可以这么跟罪犯玩儿的乖宝宝沈路喉头一梗,下意识朝身边其他几人看过去,却见这几人都悠哉地靠在座椅后背,似笑非笑、成竹在胸,一看就是以前没少干这种先钓鱼抓人然后再慢慢磨证据这档子事。
沈路:“……”
怎么办,要是整个调查局都是这种个性的同事的话,他总觉得C国司法界已经岌岌可危了啊?????
第44章 四十四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把Glinton Cheetham的真面目钓出来,Field探员便迅速将每个人的工作安排了下去,力求为Cheetham塑造一个趋近完美的真实幻象。
沈路并不赞同钓鱼执法,但一来他隶属这个调查组就得按规矩办事,二来他也确实想不出更有效率的解决方案,因此只能耐下性子,按组里的要求一点点给Glinton Cheetham透露与“表侄”有关的信息。
抛下诱饵的同时,几人又以Cheetham是凶手为前提对之前获得的线索进行了整合,所有线索竟如有序数列般在“Glinton Cheetham”这张网上紧密排列,在众人眼前逐渐展现出案件真相的冰山一角。
于是六天后的深夜,几名探员便在Y城警局的协助下,在北边社区的一套小别墅内逮住了意图杀人的Glinton Cheetham。当武警从暗处倾泻而出将人制服,男人这才惊觉自己被骗了,他的视线在月光下显得阴毒可怖,盯得扮演“表侄”的Arvin有些后脊发凉。
“Glinton Cheetham出生于农户家庭,努力拼搏了多年才熬到旅游局公务员的职位,却由于不愿意接受新的岗位分配而受裁员,这件事本身就有着重重疑点——我们向旅游局询问了当时的情况,证据表明的确是Cheetham始终不愿意去别的部门工作,随后才遭到了组织辞退,那么你们想一想,好不容易熬到中高层的底层人士为什么要对岗位分配进行抵抗,从而导致自己变成无业游民?”
抓住Glinton Cheetham的第二天一大早,Y城警局内部的案件解读会议上,Newman Churchill作为他们组的代表站在台上分析案情:“我们曾想过,Cheetham可能本来就有要离职的打算,拒绝换岗只是一种借题发挥,而第二种可能则是他受到胁迫不得不拒绝换岗。”
他们本来觉得Glinton Cheetham本就想要离职的可能性更大,但经Newman和Arvin的调查显示,此人失业后还经历了蛮长一段严重的低谷期,显然不是有备离职的样子,第一种猜测因此被推翻。
Glinton Cheetham的病历上没有登记重疾,足迹显示他并无违背规章制度的不良嗜好,资金没有负债记录,亲属关系调查结果也表明他与亲人没有重大矛盾……由此看来,最可能让他被迫离职的当属与同事朋友间产生的意外事件。
“为了查明Cheetham的人际网络,我们联系了现任旅游局干部进行面谈,得知Cheetham在职期间与同事关系算不上好,但也没发生过什么重大矛盾,于是我们又要来了Cheetham这些年处理过的公文,整理之后发现三名死者都曾跟他在工作上有关联。”
按死亡时间来排序的话,最先受害的死者是Harry Miller,他父母名下有一家在全国排得上号的旅游公司;第二个女孩是Anna Clinton,她母亲为一家旅游公司的股东,父亲也肩任国内某黄金集团的一名大股东;第三名死者是Owen Parker,他母亲是国家台的著名新闻主持人,父亲名下的旅游公司市值过亿。
三名死者的父母都曾有亲笔签名的申请文件是经Glinton Cheetham的手来处理的。
而有趣的是,这些申请文件的处理顺序与相关死者的死亡顺序完全是反过来的。
“这种完全相反的顺序通常说明凶手是通过回忆的形式来选定作案目标的,因为多数情况下,人们会下意识地从大脑里最深也最清晰的记忆来进行回忆。”
播放完文件和嫌疑人死亡顺序的关系图后,Newman又在屏幕上展示了人类大脑某些与记忆有关的神经元分布图,从生物学的角度讲解了理论的合理性,才又接着道:“Cheetham曾在工作单位遭遇了人际方面的挫折,但这些挫折都没能引出他的暴力倾向,这些年来,就只有这几名死者遭受了他的疯狂加害,这说明Cheetham和受害者之间的某些联系刺激到了他内心最为脆弱的敏感点,这些联系中,又属导致他开始杀人的、联系着第一个受害者的因素最为重要。”
为了找出这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就在前几天,他们组带着Glinton Cheetham处理过的文件再次拜访了Harry Miller的父母,想要查明双方有没有在工作方面产生矛盾。
Harry Miller的父母却神色忧郁,看上去对文件相关的事所知甚少:“到了我们这种级别,公司的文件除非特别重要,其余时候一般不会我们亲手操办,就比如你们拿来的几份文件,股东也就需要在文件无误的情况下签个字,项目的申请和后续流程都是助理负责处理的。”
调查组众人:“……”
真是万恶的资本阶级。
接下来,他们又通过Harry Miller的父母联系了当初负责处理文件的助理,这名助理拒绝承认他和Glinton Cheetham之间产生过矛盾,但很快就被熟悉微表情的几人瞧出端倪,被Newman半是威胁地将真相逼了出来。
“当时有个项目迟迟不获批,公司那边在催我,旅游局那边又堵着我,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耍了小心机给那人施压,让他赶紧把文件给我批下来,”这名小助理苦着张脸,语气委屈,“我发誓,我就是稍微施了压,真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施压施得人家都顺势变态了,这人还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见过不少人性阴暗面的几名探员心里门清,知道这个“施压”不会有字面上那么简单,便将助理请到了警局喝茶小坐,磨了将近十个小时,这助理才把自己干的事没有遗漏地汇报了出来。
回到现在,Newman将得到的口供尽数展现在警员眼前:“据悉,该助理为了项目能尽早获批,托关系联系了人事局的某领导对Glinton Cheetham进行施压,与此同时旅游局这方仍对项目不愿松口,Cheetham身处胁迫之下,想尽办法让项目得到了批准,却在过程中不慎得罪了人事局和旅游局的两位领导。”
Glinton Cheetham曾联系助理求救:“拜托了,他们现在都盯上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麻烦分明是这名助理先挑起来的,那时他却冷笑了声,过河拆桥:“你进退两难,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你求我有什么狗屁用?”
Glinton Cheetham的经历令沈路觉得唏嘘不已,对某些有犯罪倾向的人来说,如果不是有人用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可能还不会走到抛弃良知的地步。
然而事已至此,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但这么一来,凶手不应该是会对助理产生憎恨,从而对助理展开报复吗?最后受到伤害的为什么会是跟这件事毫不相关的几个年轻人?”
Newman抬眸瞧了眼提问的年轻警察:“对,你口中的情况是指仇杀,这是一种对象单一的报复性行为,而这几名死者跟这件事毫无关联,后两位死者甚至跟这个助理也八竿子打不着什么边,所以这不是仇杀案,这几起凶案是变态者对他异常心理的一种自我满足。”
“几名死者都是家境极好的富二代,而助理本身也不是普通人,他同样有家境有人脉,你们发现共通点了吗,凶手这是把对于助理的恨意转移到了所有富二代身上,”顿了顿,Newman才又接着道,“之前我们组的探员向Glinton Cheetham套过话,准确的说,他仇视的是所有不学无术、作天作地的富二代。”
“考虑到他出身于贫寒的农户家庭,我们可以将他产生异常心理的原因和他的童年联系起来……”
会议室的讲台上,Newman讲案情讲得兴致正浓,而另一边,沈路和Arvin Gardener则坐在看守所的墙边,注视着Field探员对Glinton Cheetham进行审问。
Field探员将相关文件平铺在桌面,神色平静地叙述了遍三名死者的死法,接着紧盯着Glinton Cheetham的面部表情:“他们都是无辜的、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却平白受到丧心病狂的杀害,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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