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秦丘用温柔而亲昵的声线念出这几个字,令他的同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对方受不了地抖了抖,他便不满地挑起眉,“怎么?”
“你摆出这么个深情的脸真是怪吓人的,谁不知道做你的室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留有及肩金发的男人毫不畏惧地走到秦丘身旁坐下,伸手勾住秦丘的脖子,“我想想啊,你前几任室友,那个做法医的,后来好像是疯了吧?”
“Sean跟他们不一样,”秦丘一脸淡漠将同伴乱放的胳膊推开,顿了片刻深蓝的眸中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狠戾来,“他必须跟他们不一样。”
第14章 十四章
警局的断案过程按要求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但这个限制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比方说有的警官会将正在进行的案子类型、凶手目的等简单的内容透露给家人朋友,而这种程度的泄露一般是在被允许的范围内的。
沈路一时拿不准透露多少内容给秦丘算是符合规定,手指便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动作,思索间出租车缓缓停了下来,只闻司机高声提醒了句:“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
沈路回过神来,道谢后赶紧提着公文包下了车,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受伤的左臂摸出钥匙,打开院门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
等他收拾好所有东西热好饭,再打开手机时秦丘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于是他心中更加过意不去,沉吟片刻缓慢地打出一行字来:是有个麻烦的案子,死者在冰箱前脑袋上被刺了一刀,但我们证据有限,很多推理都不成立,现在很难断定真正的凶手是谁。
发完消息后静待了片刻,自家室友却果然没再回复,沈路便回到二楼进入秦丘房间,在房间角落找到了对方口中的小喷水壶,将其装满开始给窗台上的两盆昙花洒水。
做完简单的洒水工作后沈路将水壶放回原位,没有立刻离开秦丘的房间,而是立在窗台边将这个房间快速环视了一圈。
秦丘的房间干净整齐得过分,所有物品都被摆放得井然有序,房间虽然没开窗却毫不憋仄,隐隐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沈路毫不怀疑秦丘此人一定有强迫症,但症状具体是严重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
他觉得秦丘的房间似乎有种异样的魔力,藏在其中的恶魔在他进入房间后忍不住冲他露出了尖锐的爪牙,并在他耳畔拼命诱惑着——
翻翻看吧,秦丘现在不在家,你就算动过他的东西他也一定发现不了的。
就算他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恶魔不住地为此开脱道,反正是他让你到这个房间来的,只要你足够小心把东西复原,即便会留下一点微妙的不同,你也可以说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而不是故意要去翻看的啊。
沈路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毅然决然地迈步离开房间。
如果秦丘真的在做什么可疑的事,那他一定会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寻找线索,而不会打破自己的道德底线去做这种偷偷摸摸的肮脏事!
只是离开时沈路的余光仍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房里的一些东西,比如秦丘办公桌左边放着的一个U盘就让沈路觉得非常记忆犹新,因为那玩意儿比起正常的U盘来要大上许多,U盘表面还印着几个字母“RTL-SDR”,看上去就像是个沈路未曾见过的偏门品牌。
沈路摇了摇头将U盘的事甩到脑后,回到房间将白天取证的照片导入电脑,一张一张认真进行观察分析,两个小时后竟这样坐在办公桌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吵醒后沈路只觉得腰酸背疼,他在闹铃的背景音下走进浴室,洗漱完毕清醒了些许后才回到桌前关闭闹钟,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室友凌晨五点的时候给自己回复了一条消息:是死在了家里?
第二条消息是在五点十分的时候发来的:你有没有想过,推理不成立可能会是人为因素导致的?
这日抵达警局后还没到上班时间,黑人警官却已坐在办公室里查看文件了,沈路便忍不住来到警官面前询问:“副局,请问除了在推理过程中的失误外,在有什么情况下还会有人为的因素导致我们断案推理不成立?”
黑人警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进行推理前获得的所有证据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路垂眸想了想,只过了几秒便恍然大悟道:“所以相关的证据提供人都可能会提供虚假信息,从而导致我们推理失败,不好意思,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被我不小心忽略了。”
黑人警官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随即从文件里抬起头:“你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我建议将Green夫人叫到局里重新讯问,我怀疑她报案时提供的信息有一部分是虚假的,”沈路皱着眉头解释,“我们得到的大部分证据都是通过监控和别的信息记录中得来的,只有少部分证据取自相关人员的口供,而其中对我们断案影响最深的就是Green夫人提供的信息。”
“你的想法很大胆,”黑人警官沉吟片刻,“死者是Green夫人的丈夫,她是这起案件里受影响最深的人,向我们隐瞒正确的信息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也许向我们隐瞒真实信息确实会为她带来好处,”沈路抿了抿唇,坚持道,“能够证明快递员有嫌疑的信息太少了,除了门铃上的指纹外我们对别的证据一无所获,您就没考虑过这件事可能跟快递员毫无关系吗?”
办公室内沉寂半晌,黑人警官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个可能性确实有,但我们还需要分析昨晚的问讯录像再进行下一步安排,等大家都来了再做决定吧。”
九点时办公室的警员们都收到了一份与快递员有关的情报文件,准备一番后众人再次围坐在会议室中,观察前一天晚上对快递员的问讯录像。影像中快递员的表情隐含怒气,却又没有普通人被警察传唤时的慌乱,只是用冷静的语气向负责问讯他的两名警员道:“所以我现在是被你们逮捕了,还是说我是无辜的,现在就可以走人了?”
“我们没有逮捕你,你也很快就可以离开了,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Kelvin以温和的态度循循善诱,“今天在East Tree社区发生了一起案件……”
快递员冷笑一声没有配合,开口将Kelvin的话打断:“你们有逮捕令可以逮捕我?没有的话我有权利现在就离开,你们别想把我留在这里,我是懂法的。”
“我们只会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但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们那就太好了,我们就能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了,看来你对法律有些了解,那你应该知道我说的罪名是确有其事,”Hugh对着快递员冷声道,“回答我们的问题还是被捕,你自己选一个吧。”
快递员是个吃硬不吃软的,闻言只是愤恨地瞪着Hugh没有接话,半晌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没想到你们警方这么卑鄙,就只知道威胁良好市民。”
“你是不是良好市民还有待商榷,”Hugh用笔敲了敲桌面,快递员说话虽然难听,但这也是对方无奈妥协的证明,“请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今天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East Tree社区给居民送件?”
审讯室内安静了片刻,快递员的声音才不情不愿地响了起来:“有过。”
“你在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曾给701号房派件过吗?”
“送过,”快递员很快回答,接着嘲讽般笑了起来,“怎么,有人死了,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你不需要对案件有过多猜测,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Hugh以冷漠的态度警示,“你还能回忆起你具体是在什么时候送件的吗?”
“两点左右,具体是什么时间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快递员的情绪变得愈发狂躁,抬起双手疯狂用拳头砸起审讯桌,“你们能不能干点人事,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就准备拉我进来背锅是吗?!没本事的话就趁早辞职吧,我就知道你们你们都办不到,什么都办不到!”
视频到了这里就突兀地截止,一名警员有些惊诧地喃喃:“这个快递员有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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