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做侧写的时候太过于依赖社会对于特定群体的刻板印象了,这样一来,他们也许会在绕了个极大的圈子后才能发现绑匪其实是个女人。
这种兜圈子的情况太浪费时间了,这群调查员真的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沈路完好无损地救出来吗?
之前还夸了这群探员的秦丘不禁觉得非常怀疑。
事实上,秦丘这么想倒是对蒋琛他们过于刻薄了,因为这是他们两方信息不对等才造成的不平等局面。
秦丘本人几乎知道这起绑架案背后的一切信息,蒋琛他们却只能依赖着他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才能进行相应推断,因此调查员们的断案进程几乎可以说是被秦丘牢牢掌控在了手心。
而这就是秦丘一贯喜欢使用的伎俩了,要是一起案件跟他本人有着些许关联,他便会将相关线索隐藏得毫无破绽,等前来挖掘线索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提起了他的兴致,他才会大发慈悲抛出一两根枝桠来逗弄对方。
要是这群人的表现能让他觉得有趣,也许他会愿意把凶手的线索直接提供给他们也说不定呢?
他抱着一丝期许观看起这群人的断案表演,希望他们能凭借自身努力推动他费心布下的局,可案子现在的进度实在太慢了,这几个探员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天才能摸到绑匪那里去,要是那个女人等得不耐烦了,癫狂之下真的把沈路杀了该怎么办?
绑走沈路的女人可是一个神经病,秦丘虽然能凭借知识和经验大致推测出对方一步步的举动,却无法控制对方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那将会撤离脱离正常人的逻辑框架的诡异思维。
那个女人深深嫉妒着沈路,万一她发起疯来,坚信只有沈路死了才能消除她内心的痛苦,搞得沈路还没等到这些探员找过去就已经被她折磨死了的话可该如何是好?
退一步讲,就算那个疯女人只是在沈路身上制造一些丑陋无比的伤痕宣泄妒忌,秦丘发现他对这样的情形也是不太能接受的。
像Sean这么对自己胃口的人,就算是折磨也不该假以他人之手,就算必须得死那也该死在自己手里,何况这个想对沈路下手的人只是一个为了满足私欲而毫无底线的肮脏的疯子,这样一双肮脏的手根本连沈路半根头发丝都不配去触碰。
秦丘越是深思,他轻敲着桌面的食指就动得越来越快,片刻后他轻笑着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里像是夹杂着一丝无奈,又像是迷惘之人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待蒋琛几人终于敲定了嫌疑人画像、离开了别墅要去搜查绑架犯的时候,秦丘便兴致缺缺地关掉了沈路房间里的监控,打开私人聊天室的软件联系上自己的金发同伴:计划中止,我要去亲自把Sean带回来,你帮我打好掩护,好好盯着警方的人,有异动的话记得发消息通知我一声。
两分钟后他的同伴便发来了条近乎咆哮的语音消息:“为什么啊?!我冒着被发觉的风险帮你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不就是为了让那个疯女人忍耐不住对他动手吗?你之前不还说想看你室友在必须自保的时候会不会对那个女人开枪,现在计划都到了这一步了,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啊,都不考虑考虑我之前做的这么多辛勤劳动全都要打水漂了吗?!”
Sanctioner of Crime:别闹脾气,这群人办案速度太慢了,他们不可能在两天内就成功把Sean给找回来,我担心Sean到时候真的会被那个女人杀掉。
“什么叫我在闹脾气,闹脾气的明明就是你!你居然会有担心这种情绪?要是真担心人家的话当初干嘛还想着要利用人家去处理掉那个女人?”
Sanctioner of Crime:你这么说我可真让我觉得难过,主要是我没心情给他们提供更多线索了,但凡他们中有一个人了解香水,就会发现那是女用香水才会有的味道。
Sanctioner of Crime:但是他们没能发现。
金发男人恨不得顺着网线爬到秦丘那边在对方的脑袋上狠狠来一下,但他也知道男人一旦做了决定就几乎不可能再被人说服了,便只得头疼地关心起接下来的计划走向:“那处理掉那个疯女人的事呢,不去借用你室友的手的话,你又准备怎么搞定她?”
“想要杀人还不简单,直接找上门往她脑门上来一枪不就好了,”秦丘便也打开语音功能,用亲昵的语气说着狠戾无比的话,“杀人手段怎么变化都不是问题,但我们不可以拿Sean的性命来开玩笑。”
金发男人不可置信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现在又在装什么好人呢,明明之前设计了那个Sean被疯女人绑走的也是你……”
“装好人?”秦丘颇为不屑地轻笑出声,“我只是突然觉得之前的计划其实没什么存在的必要,反正我跟他有相同的愿望,虽然我们为了达成目的用的方式不太一样,但终究也算是殊途同归,就算他不去杀人也能勉强算得上我的同伴,不是吗?”
他的金发同伴便挠了挠头:“妈的,行吧,反正你是策划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就只是个技术人员,搞不懂你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没关系,你不用懂,”秦丘端起桌边的红茶轻啜了口,“你放心,Sean他值得我们对他付出这么深的纵容。”
秦丘的第一任室友是个法医,那个姑娘成天念叨着公正法制,表现出来的性格活泼而又坚强,结果却在他设的局下抛弃底线,成了一个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有妄想症的疯子。
他的第二任室友是个金融分析师,看上去正直古板,跟他聊天的时候总是宣扬着守信的那一套,结果还不是在他的引诱之下轻易抛弃了底线,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诈骗犯。
所以在听说了沈路要搬来的时候,秦丘就利用各种渠道打探过这个新室友的身份,对方的档案完美得有些不似真人,见识过太多虚伪之人的他便以为沈路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只是用完美圣洁的外皮掩盖住了心里的那些肮脏私欲。
可当他真的给沈路设好各种陷阱,等着这个虚伪的家伙原形毕露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人是真的和他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沈路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曾有多次与秦丘事先设好的死亡节点擦肩而过。
如果酒吧那夜沈路表现出了一丁点儿只把那群失业者当成利用道具的意思,秦丘就会毫无怜惜地把他列入死亡清单。
秦丘拜托他照顾昙花的那段时间,但凡他有一次偷偷翻找了秦丘房内的任何物件,秦丘便会立刻飞回别墅处理掉这个喜欢乱动手脚的室友。
当秦丘询问他是不是法律的绝对拥护者时,不管他回答是与不是,秦丘都会将此人视为未来必须消除掉的一个极大障碍,可是沈路回答的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也最符合秦丘心意的第三个答案。
沈路的品性完美达到了秦丘对于人性过于极端的要求,这是秦丘过去从来没有试图去奢求过的,何况这个人又有着极为敏捷的逻辑思维能力,心地善良却毫不懦弱,更重要的是他还跟秦丘有着一个相同的愿望——他们都希望这个世界只有好人,都希望那些罪大恶极的犯罪者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秦丘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所有人里,只有沈路让他看到了他的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只有沈路在有这份动力的同时、还有足够的实力去一步步达成他们心底共同的愿望。
沈路就像是专为秦丘量身定做的最佳伴侣一般,他们思想之间的高度契合让秦丘的灵魂随时都处在一种甜蜜无比的颤栗状态。
所以,他想让沈路永远保持着这副正直善良的模样。
他希望沈路能成功实现社会健全的美好梦想。
他还想让这样一个美好的人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沈路绝对不能死,秦丘想。
要是他没能珍惜眼前的这个青年,即便是到了下一个二十八年,这个世界也不一定会再出现下一个“沈路”了。
第28章 二十八
好人和坏人是如何被定义的呢?
这个问题有时候其实非常简单,人类通常会觉得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就是坏人,伤害范围不限于身体心灵、钱财地位,而其中的共通点在于,这种定义是人类受到伤害后会产生的主观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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