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人(63)
不过他们都想错了,周瑞安此时并不想死,他要好好的活。
程蛟驹白天还有事,不可能一直陪着,他让司机留下来,自己急匆匆的走了。
临走时偷偷去了趟厨房,把刀具全塞自己包里,又给娄朋辉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才走。
司机充当了保姆的工作,又是递水又是帮忙脱衣服,周瑞安站在一边看着,他没伺候过人,没什么眼力见儿。
司机这下不高兴了,他气喘吁吁地帮娄朋辉盖好空调被,愤恨道;“你也就能在他身边待个一星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我……我插不上手……”
“插不上手就不干?醒酒药呢?醒酒汤呢?全都我干了要你有个屁用!”
周瑞安为难的摸摸口袋,蚊子嗡似的回答;“没……没钱。”
“没钱你他吗怎么来的!?”司机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人真是历届情人里最差劲儿的一个!怪不得没钱,这么笨手笨脚的,脸上还有块淤青,应该是被打的,这样的人娄总肯给他钱才怪!
司机只好自己掏腰包给了钱,周瑞安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电梯里,周瑞安收起了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恢复了木然的表情。
看着电梯门中自己的脸,他想这个司机跟娄朋辉的关系肯定很近,不然怎么会当着他面这么斥责“情人”,也不怕人家吹枕边风?这家伙,不能掉以轻心。
周瑞安走得快,回来的也快,不仅买了醒酒药和酸奶,还给司机带了早餐。
“不知道你吃什么,都买了点,”周瑞安把一大包早餐放到桌上,挨个打开包装。
司机看他虽然笨,但好歹听话勤快,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再为难他,坐到饭桌旁大嚼起来。
周瑞安一手药一手水,走到娄朋辉床前;“把药吃了。”
娄朋辉脸上也回了血色,斜着眼睛放出目光打量周瑞安,看他脸上阴沉沉的似乎是没有精神强打精神,
药没拆封,还是新的,水刚才那两个人都喝了,也没问题,娄朋辉从床上爬起来,接到手了但并没有要吃的打算。
“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周瑞安这才抬眼看了看他,只是躲藏在长睫毛后的眼珠有些羞怯,露过一面后又躲回去了。
“我无处可去了,来找你。”
“找我干嘛?介绍工作?还是想报复。”
周瑞安叹口气;“我走到今天这步你没有责任吗?我过得好好的非要来招惹我,报复我也报复过了,”说到这,似乎是为了压住情绪,周瑞安抿着嘴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也成倍报复回来,我斗不过你,但也不想死……”
“所以呢?”
“来求你给我条生路……”周瑞安侧着脸不去看他,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娄朋辉歪歪脑袋,伸手一把掐住周瑞安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对着自己。这话说得很顺耳,就是这人还有点倔。
周瑞安顺着力道转过去,眼帘依旧下垂,不肯与他对视。
“怕我了?”
“嗯……”
“知道错了?”
“嗯……”
“没生路了为什么不去死呢?”娄朋辉几乎是带着恶意的问,同时加重手上的力气。
纤长的睫毛一颤,周瑞安终于与他对视,眼睛黑白分明,有潮润的光泽,浸满了无奈和悲伤,好像整个人都被禁锢在娄朋辉手里。
“我不想自杀,你来杀了我。”
这话说得很轻,像一阵气流,吹进娄朋辉的耳朵里,竟有些让人发痒。
要想弄死个没靠山、众叛亲离的学生很简单,依周瑞安现在的状态,死了都不一定有人报警,弄死他何其容易,也何其的没有成就感,更何况娄朋辉并不想弄死他。
现在气也出了,仇也报了,风头回来了,他也心平气和起来,看着已经没了傲气的美人,就好像一只被拔了爪子的猫,还被泼了桶冷水。
“不,我杀你犯法,你走吧,”娄朋辉松了手,看着留在他下巴上的红印,又去看他一边颧骨上的淤青,这两处痕迹不仅没有影响他的美观,还增添了几分情趣。
这句走吧说的有些违心,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把他逼到绝路,让他失掉所有的主意和矜持,最好是崩溃,混乱,就像一台需要格式化的电脑,然后自己再看情况来决定收还是不收。
周瑞安的睫毛抖了起来,几乎有些悲愤的望着娄朋辉,看他眼中毫无波澜,是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你监禁我的时候没想到是犯法?毁了我的时候你没想过犯法?现在好了,逼我去自杀,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周瑞安站起身,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像个弃妇一样开始控诉;“如你所愿,我被动出柜,被我继父从家里打出来,学校那边也办了休学,而且没有期限,彭天躲得不知道去哪了,不止他,其他同学朋友全都这样!现在半个a市的人都知道我的丑事,都在指责我,好了,你现在出气了也过瘾了,满意了吗?”
娄朋辉慢吞吞的拿过解酒药吃了,不甚在意的吐出三个字;“你活该。”
周瑞安浑身一颤,眼神都凝固住了,喉结缓慢的上下移动,整个人瞬间单薄成了纸片。
司机在客厅,把刚才的事情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心想原来他就是那个学生,听他刚才说的貌似挺惨,会想到到娄朋辉这里来讨生活,要么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要么就是真蠢,看他这阵势,如果娄朋辉不同意,他很有可能扒着窗子跳下去。
司机虽然势利眼,但也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就因为他只开车不参合别的,娄朋辉才一直用他。所以一联想到闹自杀,司机心里开始打鼓,觉得自己应该进去劝劝,不然闹得太尴尬也不好……
咽下嘴里的包子,司机起身准备进屋,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听见里面响起一阵哭声。
这声音不大,但歇斯底里,不是呜呜的,也不是哇哇的,而是含含糊糊的,没有秩序乱七八糟,而且声音很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捂着,简直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本声是什么样。
司机的心悬了起来,觉得完了完了,炸弹随时会爆炸,过激行为下一秒可能就会产生!
赶紧跑到屋前,他停了脚,正与娄朋辉打了个照面。
屋里,周瑞安整个人委顿在地,蜷成一团跪卧着,面目藏在躯体形成的黑暗中,看不清,但能听见从中传来的哭声,一颤一颤的。
娄朋辉不知什么时候下的床,懒散的站在周瑞安面前,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能说是愉悦,但肯定是轻松地,见司机过来了,他只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姿势。
司机会意,又退回到客厅,顺便帮他把卧室门带上。
娄朋辉蹲下`身,一把抓住周瑞安的头发,发现他头发里潮潮的,竟是哭的发了汗。
“我说,”他手上一用力,抓着头发,强迫周瑞安抬起头;“你怎么就哭了。”
周瑞安被迫抬起头,泪眼朦胧的与他对视,娄朋辉本意是在奚落他一番,然而话到嘴边,竟是没说出去。
周瑞安哭的脸也不苍白了,粉红粉红透着生气,脸上两道泪痕直滑入衣领,睫毛上晶莹湿亮,眼睛水汪汪泪盈盈,眨眼之间竟是潋滟无边。
还是好看,娄朋辉承认,哪怕是哭的瘫在地上也是好看,一点都不走形,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巴,还和他初见时一样,甚至因为示弱,因为唾手可得变得更娇弱,更能激起他的施虐欲。
娄朋辉松了手,改去拭泪,在触到皮肤时,周瑞安又抖了抖,像是被他的手烫到一样,一大滴泪珠被烫下来,正砸在他的手指上。
娄朋辉的双眼放了光,带着力道和热度,来来回回的在周瑞安脸上扫,简直能舔下他的一层皮。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来求我,我凭什么给你活路,嗯?”
周瑞安趴伏在地,只觉得头晕目眩,他闭上眼睛,有气无力道;“我……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