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仁宗皇帝本纪(99)
他“嗬嗬”地嘶叫两声,身躯疯狂在床上扑腾了两下,渐渐地不动了。
翠翘死死捂住他的口鼻,不叫他的声音传出去引来他人。
至于床板上这几下子扑腾,就算被人听见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毕竟王爷昨日才新收纳一位美人,已经稀罕了一早上,再稀罕一会儿也很正常。
一盏茶后,翠翘才大汗淋漓地放开了赵爵。
此时的赵爵,已经是一具双眼暴突、死不瞑目的尸体了。
翠翘用被褥将赵爵的尸体盖起,伪装成一幅王爷尚未起身的模样。
又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拢了拢头发,低着头出了门,沿着廊下小步回了平时舞姬们休息的地方。
一路上也遇见了些家丁仆妇,都对她指指点点,窃笑不已。
翠翘将头埋在胸前,更加快步离开,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哄堂大笑。
有人还冲她喊:“小娘子,昨夜做王妃了?”
翠翘浑然不理,回了自己的屋子。
舞姬们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像翠翘这种长得既美、舞也跳得好的,自己有一间独立的屋子。
她从床下取出个包裹,拿出一件男子的衣服换上,将自己身上这件衣服随手塞回床底下,就提着包裹从后门出去了。
这一回和刚才不同,她刻意避着人,没被任何人看见。
到了王府后院一处院墙较为低矮的所在,她轻轻一跃,人已经在王府外了。
出了王府,她昂首挺胸,气势浑然不同,仿佛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而非之前窈窕娇柔的舞姬。
她掂了掂自己背上的包袱,金银碰撞的声音格外悦耳。
翠翘满意地笑了。
若巳时前后西北无火光,就杀了襄阳王。若有火光,就按兵不动。
这一百两黄金,挣得才叫真正轻松呢。
应天府衙内,霍芳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裴大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裴元示意一旁的家仆,家仆道:“回霍大人,已经巳时三刻了。”
霍芳皱了皱眉,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包大人,不知圣旨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包拯道:“不急,正午之前,一定会到的。”
霍芳叹了口气:“非是我不相信包大人,只是襄阳王若知道我带了人来包大人这里,一定会有所怀疑。他手下也有几个有些能耐的江湖人士,若他决心鱼死网破,恐怕情况对我们有所不利啊。”
公孙策笑道:“霍大人莫慌。已经到了巳时三刻了,不妨再静候一会儿。说不定下一刻,圣旨就到了呢。”
霍芳捏了捏手掌:“这……好吧。唉,也只好等了。”
巳时三刻……那女人应该已经得了手了吧。
只要襄阳王一死,冲霄楼就无法进入,也就不会有人知道……
等风头过去,他还是那个前途无量的榜眼霍芳。
他喃喃道:“圣旨啊……快点来吧。”
第59章 目连救母
赵受益坐在玉宸宫的窗前, 翻阅着晏公笔谈象数篇的手稿。
晏殊趁着冬天四处采风去了, 短期内交不上下一篇的稿子。象数篇是他和一名弟子合着的, 数日前已经交付印刷厂, 如今第一批样书已经出来了。
赵受益翻阅了一遍样书。
字迹清晰,纸张不薄不厚, 拿在手里大小适中, 是一本很合适的天文学科普类丛书,记载着绝大多数星辰的运行轨迹。
等春天清北大学再开课,就让晏殊给学生们加一门天文学课,就用象数篇做教材。
脚踏实地的同时,也别忘了仰望星空么。
说不定就培养出下一个哥白尼伽利略了呢。
赵旭躺在一边的摇篮里,无聊至极地自己吐着泡泡玩。
赵受益捏着她的小胖手, 摇了摇:“闺女,看, 咱们两个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赵旭以一阵嚎啕大哭回应他。
赵受益无奈地喊道:“来人, 公主又哭了!”
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身边,刘恩又出去维护他遍及整个汴梁城的消息网络了,宫娥太监们都在偏殿里听候传唤,赵旭的哭声响起了差不多半分钟,才有乳娘匆匆赶来, 熟练地伸手向襁褓内一探:“官家恕罪, 公主该换尿布了。”
赵受益起身:“你们换你们的,朕出去走走。”
乳娘福了福身,将赵旭抱起, 到屏风后为她擦身换尿布。赵受益踱步至殿外,站在廊下,呼吸清冽又甘甜的新鲜空气。
寇准和狄青估计开春后才能从西夏那边往回走,包拯在应天府不知道怎么样了,襄阳王虽然是个谋反专业户但据刘娥所说段位并不高,包拯占着大义,还拿着八贤王的金锏,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蒋平已经把汴梁的河堤都用水泥加固完了,工厂空下来的水泥产量正可以供应全国各地的河堤修缮。其实水泥这东西也怪沉的,从汴梁往外运也不太方便,不如在各地开厂,一可增加产量,二还降低运输成本。
产量上来了,也就不用抠抠搜搜的,各地的河堤修完,多出来的水泥就铺路。要想富先修路,首先汴梁的这个路就得用水泥铺一铺,不然黄土大路压得再实一下雨也全是泥坑,风一刮漫天沙尘这谁受得了……
不过蒋平只有一个,还得留在汴梁帮他看厂子,派谁去外地建厂子倒是个大问题。
家大业大,人手不足啊……
正胡思乱想间,房檐一响,刘恩跳了下来。
赵受益抬头看他,发现他身上背着个长条的盒子,脸色有点不太好。
“怎么了?寇准那边出事了?”
赵受益略显紧张地问。
能让刘恩脸色不好的,也就只有直到现在还在隐隐威胁皇权的寇准了。
刘恩摇头:“不是。”
赵受益问:“那你怎么哭丧个脸?”
刘恩道解下身上的盒子,递给赵受益:“应天传来消息,襄阳王死了。这是八贤王的金锏,包拯派人送回来了。”
“死了?”
赵受益接过金锏,讶然道:“包拯把他给打死了?”
他把金锏借给包拯使用,只是让他以此威慑赵爵,没让他真的上手打人啊!
赵受益取出金锏,拿在手里掂量一下。
实心的,纯金,沉甸甸的一条,包拯手劲又大,真要抡起来打人……赵受益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赵爵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叔叔,谋不谋反的,包拯把他活活打死了,也是个麻烦事情。
他得想个万全之策保全包拯。
刘恩顿了一顿:“此事与包御史无关。”
赵受益道:“哦。”
不是包拯打死的啊。
害他白白担心一场。
“那他是怎么死的?”
刘恩道:“说是被刺客刺杀于床笫之间,拿银簪穿了脑,当场毙命。”
赵受益笑了:“那此事必定与包拯无关。”
包拯素来光明磊落,就算是派刺客杀人,也是派展昭这种江湖客,真刀真枪地拼杀,银簪穿脑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刺客抓住了吗?”
刘恩摇摇头:“襄阳王行事荒唐,与女子厮混不分昼夜,也没人敢去打扰他。等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刺客早就不知所踪。与那刺客一同消失的,还有与襄阳王共度春宵的一名舞姬。有人看见那名舞姬自己回了房,从此再也没出来过。很可能这名舞姬就是刺客。”
赵受益点头:“估计就是了。”
若那舞姬是在赵爵房中消失的,还有可能是被刺客掳走的。自己回了房,再也没出来过,那就只能是先刺杀了赵爵,再大摇大摆地回房收拾了行李,然后离了襄阳王府。
他摸了摸脖子:“幸亏我向来自己过夜。”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同床共枕之人若铁了心想置自己于死地,赵受益还真想不出该怎么保下这条命来。
还是像现在这样,在玉宸宫里带带小孩,跟皇后隔着半个后宫,睡觉的时候就让刘恩守在床边来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