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问(65)
“有墨斗这个朋友在,是将军之幸。”平给了墨斗非常高的评价,当初蒙恬往军队投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为蒙恬捏了一把汗,但为了兄弟们的肚子他并没有阻止蒙恬的行为,而现在,墨斗给他们找到了更好的方法,让平对墨斗颇为感激,“将军照做就是,此法对将军有益无害。”
“好吧,”蒙恬虽说有点不甘心,但平都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要是让我知道他乱用这笔钱,哼……”
平好笑地安抚蒙恬:“放心,大王规定甘上卿必须公开账务,届时全军士兵都看着,不可能有做手脚的机会的。”
蒙恬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做计较,他继续问:“还有呢?”
平想了想:“那个铅笔我想看看。”
蒙恬听罢,便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短短的铅笔来递给平:“这玩意好用是好用,就是有点脆。”他一晚上不知道把笔写断了多少次……
平接过笔,在信的背面试了试,除了一开始的两个字不小心用力过猛把纸戳破,之后的几个字平都非常顺畅地写出来了。
平惊叹道:“真是好用,有了这东西,干什么都方便多了!”
至少斥候能够用这两样东西画出一份清晰完整的地图了,至少紧急通信的时候不必再准备墨砚,至少留下暗号的时候不必再找什么木炭或是用刀刻……有了铅笔,许多事情都变得轻松而简单起来。
蒙恬一脸自豪,一点都没有被墨斗抢了风头的感觉:“阿斗就是阿斗,有了这个铅笔,我造的笔根本就没什么用了。”
平倒是不认同:“也不能如此说,若是在正式场合,还是要用到将军造的笔。”
铅笔的笔迹太过容易掉,更容易被涂改,在后世,除了绘画家,并没有人会将铅笔作主要用途。
“反正我觉得铅笔更好用,”蒙恬摆摆手,他不喜欢毛笔那软绵绵的劲道,虽然它能写出更加锋利的笔锋,“阿斗太过小气,就送了五只,我得向他多讨几只来。”
平有点担心地劝到:“将军平时书信还是用毛笔为好。”
“是是是,”蒙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还有墨斗最后那个问题是啥意思?”
说起这个,平也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会问到营帐里的士兵是怎么发泄的,会不会互相帮助……难道对方不知道有军。妓的存在吗?
平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理由:“应该是墨公子长大了,但无人教他此事,故而有此一问……”
蒙恬抽了抽嘴角,那为什么会问有没有人互相帮助啊?
平大概也发现了这个逻辑漏洞,他犹豫地道:“其实,墨公子也该成亲了……”
蒙恬的神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不,阿斗他说此生不愿成亲。”
当初他祖父有想过把蒙家的闺女订婚给墨斗,不过却被墨斗一口回绝了,当时他还奇怪墨斗怎么回绝地那么干脆,还以为对方是已经有了心上人,现在想想还真是颇有深意……
平和蒙恬面面相觑,感觉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蒙恬与平对视着,突然眨了三下眼睛,向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平瞬间意会,非常自然地将铅笔和信纸揣到怀里,然后悄悄的将手移到剑上,然后突然一个转头,与蒙恬同时拔出砍向一处灌木丛。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震落了枝条上的积雪,两分人影在散落的雪花中了冒出来,其中一个人用剑身死死抵住平和蒙恬的攻击,他的剑不比秦剑锋利,更没有秦剑的韧性,在僵持了一小段时间后便开始变形,蒙恬的剑直逼对方的鼻尖。
而另一个人则是依然蹲在原处,在同伴的庇护下饶有兴致着打量着蒙恬和平。
平与他对视了一会,抽了抽嘴角,这家伙胆子真大……
这个家伙的胆子确实很大,他甚至好奇地摸了摸平的剑,然后赞叹道:“真不愧是秦剑,果真名不虚传。”
……
对方这个态度,饶是蒙恬都有些懵逼,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好继续兵戎相见,他对着面前的对手问:“同时松手?”
对方以一敌二,手已经开始抖了,但脸上却不带一丝狼狈,甚至还带着有些儒雅的气质,要不是蒙恬正在与他交手,他绝对想不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看起来对方确实没有任何恶意,他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好,三、二、一,收!”
并没有什么套路,三个人非常信守承诺地同时收手,场面暂时平和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谁先开口。
还是那个胆子大的家伙率先自我介绍:“在下姓茅名焦,是齐国人,不知可否知道两位的大名?”
平非常自觉地站到蒙恬身后,将话语权交给了自家将军,由蒙恬作答:“在下蒙恬,这是我的副手,平。”
“在下无姓单名缭字,魏国人,”缭似乎对蒙恬非常感兴趣,“你是蒙恬,蒙家人?不知我可有幸与蒙骜将军见一面?”
蒙恬与平对视了一眼,神情紧张起来,魏国人?要知道蒙骜老将军可是占了魏国不少地,现在更是在战争期,指不定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
而且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怎么可能没有姓?蒙谁呢!
像是看出了蒙恬的顾忌,缭对他非常友好地笑了笑:“别紧张,我并无恶意,两军对峙,输赢乃正常之事,蒙骜将军光明磊落,是个英雄,所以有此一问。”
自家祖父被敌国的人这么夸,蒙恬稍微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没有丢掉基本的警惕性,他摇了摇头:“只是巧合而已。”
缭看了看蒙恬,点点头,也不不知信没信,看得蒙恬有点心虚,他岔开话题:“两位这是要去那里?”
“去秦国啊,”茅焦回答道,相比于一边对蒙恬好奇的尉缭,茅焦更加对平感兴趣一点,从一开始他就像是闻见了鱼腥味的猫一样,一直在往对方身边凑,“我和缭兄是半路相识,因皆想来见识见识秦国故而相随,昨日尉兄断言前方有军队,所以我们便想从这山上绕过去,结果便遇上了你们,怕有危险因此才躲于此处,还望蒙兄平兄不要介意。”
平被茅焦绕得头晕,他后退了几步,对方却乘机欺身,目光□□裸地盯着平的胸口看,蒙恬看不下去了,但无奈缭并没有阻止的想法,只能自己开口:“茅兄这是干甚?”
茅焦痴迷道:“你那怀里的东西能否让我看看?”
蒙恬脸色一变,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想要看信,而是想要看纸和笔,搞得他有点哭笑不得:“茅兄,那信你可看不得,不过我这儿另有纸笔可赠与你。”
茅焦闻言,立马将自己的视线转向蒙恬,热情如火:“快快快,给我!”
蒙恬有点肉痛,本来是想画地图的,结果没想到地图没画到,倒是赔了自己都没有多少的纸笔,他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份纸笔来,然后抬头一看,缭也一脸希冀地看着他,于是蒙恬摸出了两份纸笔。
看着几乎是过来抢的茅焦,蒙恬不由的抽了抽嘴,你们还真不客气……
茅焦:“蒙兄你可真客气!”
蒙恬略有些蛋疼地别开视线道:“两位兄弟既然是到秦国做客,我自当尽地主之谊,尉兄说得没错,前方确实是秦国的军队,不过两位不必担心,正相反,秦军会护送二位抵达秦国。”
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毕竟他们四个说到底还是萍水相逢,万一这两人是在骗他,蒙恬也不知道,而对方估计早已看破他身份,就更加不能让对方跑了。
不过看起来缭和茅焦并不排斥,事实上,茅焦还特别高兴:“本来我还在愁若是与尉兄分开可如何自保,蒙兄可帮了我大忙!”
正在前面引路的蒙恬听到这句话奇怪地回头;“怎么,你们不同路?”
难道不是去千金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