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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217)

作者:妤芋 时间:2024-07-31 08:28:22 标签:沙雕 万人迷 狗血 ABO

  曾经那些漫不经心的雾和懒散无谓的翳,似乎从蓝宝石上驱散,莫亚蒂的眼睛此刻明亮得有些异常,他的下巴向胸口处抵,他抬起眼,蓝色的眼睛从下至上地望着我,牢牢地锁定着我。

  “我从来不向你掩饰我赤裸的那一面,哪怕它丑陋。我对你绝对的坦诚、裸露,为此我甘愿冒着失去你的风险。”他说,“可是你呢?你一直衣冠楚楚,以抚慰者的形象出现,好像你的使命生来就是帮助他人。这么多年以来,你总是留给自己的、从不公开的那部分,为什么不表达呢?”

  莫亚蒂一箩筐的话砸下来,像梧桐树的种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砸到大地上。

  我有些懵了,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跟上莫亚蒂的思路——莫亚蒂知道有些话会中伤我,但他仍选择说出口的原因,是他愿意承担失去我的风险。而他之所以愿意承担这种风险,则是他想向我展露他最真实的一面。

  我思考者莫亚蒂的话,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表达的根本,是他想和我有一段绝对坦诚的关系。

  如果我们要坦诚,那么我们就需要拥有失去他人的勇气。

  这种勇气他早就拥有,可我却迟迟不曾冒险,因此他认为不公平。

  但没有这种勇气,我就不坦诚了吗?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我回想起以往所有的和人相处的经历。

  在长大后,我学到的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有所保留。我的确会根据亲疏关系的不同,选择性地表达自己。这是社会化的标志,无可厚非。可对于与我有亲密关系的人,我也是这样吗?

  我想到了柏砚,‘有所保留’这个技能是我从和他的亲密关系里学到的。在后来,我们之间的确不再像少年时那么裸露。可是我和柏砚依旧感相互理解,同身受。

  我想到了裴可之,‘有所保留’是我和裴可之的共识,我和他相爱但保持独立,在他去世的前几年,我还为无法真正理解他抓狂过。可是最后,我还是和他触摸到了彼此的核。

  这种‘有所保留’,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我没有拥有失去他人的勇气的体现。可是,这样我就不坦诚了吗?

  我只是想维持最基本的体面,我不希望我会深刻地伤害谁,也不希望在陷入一段对彼此都刻骨铭心得疼痛的关系里。就如我的做人准则,我希望我永远是有助于他人的。

  “我……”我张了张嘴,想第很多次,重复地回答莫亚蒂,这就是我的方式。

  但莫亚蒂看出了我的意图,他摇头,否认了我的说法,“不,姜冻冬,我不认同你的说法,”他说,“你的不表达,在我眼里就是没有勇气去承担失去他人的风险。”

  “或者说,你没有勇气成为那个破坏关系的人。”莫亚蒂的视线直直地射向我,他平和地宣布我的病症,如同手术室外那些白大褂上溅满了血,摘下口罩,宣判病人死期的主刀医生。

  “比起承担失去的责任,你更乐于去等待被迫失去。”他说道。

  刹那间,我居然哑口无言。

  我被他的话钉在原地,呼吸都不由得滞缓了下来。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耳畔的所有声响都消失了,不论是树叶的沙沙声,还是不远处小池塘里的蛙叫声,就连刚刚响起的蝉鸣。我的世界蓦地寂静,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我无比明晰地感受到我的鼻息碰洒在人中的皮肤上,温热、湿漉。我的存在如此明确。

  莫亚蒂没有打扰我发愣,他安静地注视着我,还是保持着那个蜷起的姿势,像一只猫。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抿了抿嘴。我承认,莫亚蒂说的是对的。我或许对所有人都没有完全坦诚的勇气,但我一定对自己绝对坦诚。

  “为什么我一定要有那个勇气,”我还是疑惑这个问题,“我没有不表达,我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我先回答你后面对你的‘不表达’的说法——你这句话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莫亚蒂叹出一口气,他叹得格外重,连肩膀都随着呼出气的胸腔耸了下,似是想把不断重复已说之言的不耐烦叹出去,“我知道你是个利他主义者,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姜冻冬,不想伤害任何人,本身就是懦弱的一种。”

  我不否认这是懦弱。我也承认我没有某种勇气。我清楚地明白这一切,但仍这样选择——所以,莫亚蒂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走向我不曾选择的选项。

  我脸上的疑惑更甚。

  紧接着,莫亚蒂再次叹了口气,他看上去也累了,“针对你的第一个问题,我说过了,姜冻冬,”他又耷拉起眼皮,露出死鱼眼,“我有,所以你也要有。”

  多么熟悉的贱人味道。多么让人怀念的个人主义气息。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凭什么他有,我就要有啊!我要这种勇气来到底是干嘛啊!

  “我不管你怎么选择对待别人,”莫亚蒂说,“但在我和你的关系里,我要的,是你绝对、完全的真实表达,哪怕会伤害我。”

  我肘撑在桌上,双手托住额头。我埋着脑袋,心力憔悴。

  大晚上的谈这些伤脑筋的东西,当真是要把我挖空了。我的脑子可没有莫亚蒂的好使,现在我两边的太阳穴都突突地痛。

  我不停按摩着自己的头,有气无力地问对面的莫亚蒂,“你是个老M吧?”

  面对我的玩笑,莫亚蒂却没搭茬儿,他翻了个白眼,相当不留情面地戳穿我的小伎俩,“姜冻冬,不要再用玩笑话来回应我的期待。”

  在莫亚蒂面无表情的注目礼下,我放下按脑袋的双手,只好无可奈何,又郑重其事地回应他的期待,“好吧好吧好吧。”我答应他,“关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既然你提出来,那么我会努力做到。”

  莫亚蒂的神色总算缓和不少。

  他放下抱在怀里的腿,哼了一声,对我扬起下巴。那张精致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洋洋自得,要是他真有根尾巴,现在没准儿能翘到天上去。我想。

  真是的,本来这几天是想给莫亚蒂教训的,怎么就变成他来和我提要求了?更可耻的是,我居然还答应了。

  瞧着他神气的样儿,我突然想逗逗他。

  “莫亚蒂。”我喊他。

  当他瞥向我时,我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暗恋过我啊?”

  莫亚蒂神色自若地移开视线,他盯着地上的吊兰,专心致志地研究吊兰草上有多少根茎。他绷着表情,简短地回答,“没有。”

  从我这儿占到便宜的得意劲儿总算是消下去了。我不知道他开不开心,反正我开心了,“没关系,”我宽容地表示,“我也暗恋过你,我还对你一见钟情过。”

 

 

第142章 死了一百万次的猫(五)

  今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复刻柏砚留给我娃娃。

  做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我想把柏砚的工作室运营下去。

  柏砚的死后计划书,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甚至考虑到要把他所有的棉花坨子留给我。但是,他唯独遗漏了他的工作室。他去世前大概是想到了的,可惜时间来不及了。而恰好这个工作室又没什么资产,也没什么价值,因此便一直被搁置到现在。

  时至今日,在柏砚去世后的三个月,他自己搭建的小网站依旧有人留言。来的基本都是熟客,多是询问柏砚怎么没再推出新品,还能不能购买以前的娃娃,以及他怎么这么久没再开店,是不是健康出问题了。

  屏幕不断向下滑,一条条关心的留言掠过我的视野,我仔细阅读每一条柏砚没来得及看的话语,尽管它们都来自遥远的陌生人,但我由衷地感到幸福。替柏砚感到的幸福。

  老实说,我本来是想发一则讣告,替柏砚闭店歇业。但当我准备编辑信息时,屏幕上方来自柏砚的最后一条回复信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他去世前的一天,下午14点06分,他回复了一位顾客,关于今后是否再次上架一个取名为突突的娃娃。柏砚的答复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继续贩卖。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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