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而归。
北城的百姓一片欢呼,自发地煲起了羊肉汤,燃了篝火,按照当地的习俗氛围喝酒庆祝。
酒饮到一半,方子行个醉鬼已经在两军之间打得火热,在众人的撺掇下跑来许星桥面前讨好酒:“长玉,难得你不值夜,还不把你帐中的好酒拿出来跟我们不醉不归吗?我记得......嗝,我记得今天是你生辰来着,军里给你办不了生辰宴,但是我们......呕,我们可以陪你喝酒呕......”
“再喝你都要把你脑子吐出来了,明天值守敢迟到我非替方伯父把你揍死。”许星桥原本在就着篝火替宴舟清理伤口,北地严寒,最缺的就是大夫,医士们忙不过来,能处理的伤他们往往都会自己处理。被方子行扑的他手一抖,一大瓶烈酒倏地淋向宴舟肩上的伤口,疼的宴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星桥没有半点对不起宴舟的意思,反而不耐烦地往宴舟背上拍了一巴掌:“别动,药都洒了。”
“我又做错了什么,找你上药真是我色迷心窍......今天是你生辰?”宴舟小声嘀咕了半句,又问许星桥:“生辰怎么不告诉我?”
“跟你说干嘛,看你又敲锣打鼓闹到北城挨家挨户都知晓吗?”许星桥听清了宴舟前半句的话,心里一跳,却没点明,只没好气道:“谢谢了,丢不起那人,您就让我自己安安静静过个生辰吧。”
宴舟没再说话,看着方子行醉的腿软却还是从许星桥帐里抱出来两三坛好酒,扔给他们这边一坛,又混迹到普通士兵堆里,笑笑闹闹地玩开了。许星桥冲着方子行的背影骂了一句,却也并不生气,掀开酒布连喝了两碗,扭头准备问宴舟要不要再来一碗的时候,突然手腕一紧。
有人低着头,认真地往他手腕上扣上一只腕甲。
金属的碰撞发出叮铃的声响,许星桥却被腕甲上嵌着的红宝石吸引走了目光。
以他在邑都当了十年纨绔子弟的目光来看,这红宝石定然价格不菲,让他这个被家里断了钱财补给只能拿微薄俸禄的人有些眼馋,一时间忘了取下来,只能看着宴舟牢牢地给他戴上,然后笑道:“上个月护送商队出城的时候瞧见的,说是来自西域的宝石,我瞧着像是你会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找铁匠嵌在腕甲上了。原本还没想好找个什么理由送给你,正好,生辰礼。”
宴舟朝不远处吹了声口哨,原本醉醺醺的方子行立马从人群中站起来,和周围的人分工有序地点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周围藏好的烟火。
北地的物资贫乏,烟火也并没有邑都里的那样精致好看,为了小心不烧到行军的帐篷和粮草,方子行他们只挑了几个放,放到天上没多大一会就落了个干净,只剩下呛人的烟和满地的狼藉。
那实在是许星桥过的最没有惊喜最简陋的生辰。
但他依旧愣神了很久,等到他被烟雾呛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宴舟已经接过他手里的酒碗,领着他往旁边没烟的地方躲了躲。
“你和方子行商量好的?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过生辰?还有......”许星桥伸直了手臂,说话里带了几分醉意:“你干嘛送我这个?”
“等你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敲锣打鼓让北城每一户人家都知道你的生辰了。”宴舟拿着许星桥的酒碗一饮而尽,在噼啪的篝火声和没散尽的烟雾间笑起来,漫不经心道:“喜欢你啊。”
“什么?”
许星桥先是没明白的一愣,又顺着宴舟的话把带着酒气和疯狂的两句话连了起来。
——“你干嘛送我礼物?”
——“喜欢你啊。”
许星桥顺着火光的亮度带着惊讶和一点理所应当去看宴舟的眼睛。
宴舟的眼里有笑意,有醉意,却也有少年人满腔炙热的真心。
许星桥知道,宴舟没开玩笑。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喜欢什么人就去说,不管身份背景性别和世俗间所在意的一切,他也不管结果。
两情相悦就是恋人,果断拒绝就是兄弟。
情情爱爱的事情其实原本就这么简单,只是世人总喜欢加上各种考验、规矩和拉扯,最后变成沾满了世俗的不洒脱。
而宴舟骨子里和许星桥是一样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说的开想得明白。所以当许星桥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的时候,他只是笑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岔开话题笑道:“你们南方的酒真烈,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抱着酒坛爽朗地喝下两大口,下一秒蛮力袭来,许星桥抢走酒坛,学着他丝毫不讲究的样子也往嘴里灌了两口。
酒气的辛辣在唇舌间炸开,他听见那不可一世的小将军冲着他哼笑:“我们南方的人更烈,你要不要也试试?”
“试什么?”他问。
许星桥带着烈酒上头的冲动和他灵魂里不畏世俗的疯劲,在脑海里自动回放和宴舟相识两年来的种种画面,欺身踮脚在宴舟唇上灼了一吻。
灯会、雪景、烈火、烟花。
两年来的争锋相对和并肩作战,都化成这个夜里、烟里、喧闹里的清晰一句:
“试试我们谁能征服谁。”
“你不吻我吗?宴明书。”
邑都的酒很烈、很辣,带着不容小觑的后劲和排山倒海飞奔而来的狂妄,和许星桥这个人一样。他带着醉意笑起来,笑的两颊红成一片,冲宴舟道:“那换我来?”
回答他的是对方趁着烟雾缭绕把他按在树上亲的动作。
那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带着明显的生涩和不熟练,唇齿相接时粗鲁又急切,带着双方不肯服输的劲和少年人无论什么都要争个高下的幼稚。
于是最后这场战役变成烟雾里两位将军的气喘吁吁和差点失控的情难自抑。说是酒醉上头也罢,说是半醉半醒的互相试探也好。总之,嵌着红宝石的腕甲被人攥在手里,带着那人急切的呼吸响在许星桥耳侧。
他说:
“许长玉,你真适合北地。”
适合北地撕裂又喧嚣的风,适合这座没有统治却肆意生长的城,也适合某个常年驻守在北地,撑着君子面,看起来稳重守礼,内里却疯狂又冲动的某个人。
第47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我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方子行倚在桌子上,看着军医冷着一张脸给他上药,一边回想着不久前深夜烟雾里他看见的那幅不可置信的画面,一边自说自话地聊开来。
“刘姑娘,你说人喝醉了是会看见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场面吧?我那天怎么会看见......”
看见他从小玩到大没人能压制的住的、被亲爹亲兄长打都敢还手的小霸王许长玉,被对面军营的那位宴将军压着脖子摁在树上亲,还不带反抗的那种!
他瞎了,一定是他瞎了!一定是他没把握好度喝的太醉以至于出现了幻觉!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绝对不可能!
许星桥怎么可能和宴舟厮混在了一起?!
“为什么不可能,难不成你替许将军在战场上挨过刀?”
在一旁挑拣着药材被方子行心心念念的“刘姑娘”刘眠,是许星桥军队里的医士。刘眠祖上都是在太医院任职,到了她这一代,家里男丁缺乏,没办法了才破例传医给她。她那顽固的老祖父一口一个“女子成不了才,刘家的医术要在她这一代断了”,却没想到刘眠天资聪颖,后天又比平常人还要刻苦努力,年纪轻轻就医术精湛,直逼她的父辈。
但整个刘家都没想到的是,打出了名声的刘眠拒绝了家里给她安排的好亲事,反手与威胁她不嫁人就除名的家里断了关系,投军去了战场做了军医,自己用一身才能撑起了伤员们一片天。
“两日一副,伤口记得另外上药。还有,别叫我姑娘。”刘眠把挑出来的几味药包好,扔进方子行怀里,眉峰一挑,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大夫。”
“好的,刘大夫。”方子行老老实实地捧着药,没什么事了却不肯走,眼神黏在那个在药架间蹁跹的身影上,却又在对方回头看他的一瞬间红着脸移开视线,掩饰道:“咳咳......我是没替许长玉那家伙挨过刀,那小子,恨不得让所有人退到他身后,自己冲到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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