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加上我呢?”廉白真君好整以暇的伫立在崖边的大风中,“我体内储存的灵力,是凡世中数一数二的吧?我已和他结契,若我愿意,我的灵力和财宝随他取用。”
“你快要飞升了,此时分割寿命,就不怕渡不了劫吗?”风吹尘站了起来,走到廉白身边,同他一起看崖下云海。
他的麻衣与廉白真君的黑衣一起,在大风中烈烈翻飞。
“我不慕长生,先时努力修炼是因大家都在试图飞升脱离此界,若万界还有救,神乡或凡世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风吹尘扭头,审视完廉白,又去看谢荷翁,“我观他方才诧异神情,你所说的平分寿命与救世之说,他都不晓得吧?幼崽心性不定,即使有才也不一定会用在正途上,若他长寿又强势,救世在他一念,灭世不同样在他一念之间?”
廉白真君知道,这时候自己替谢荷翁说一百句好话也是不顶用的,需得他自己来。
于是,他回身问道:“谢荷翁,我愿与你同生共死,待你学有所成时,愿意同我去修补那些残破的护城阵法吗?”
早在听说要和廉白共分寿数时,谢荷翁就已说不出话来了,他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如果我能够学会那些阵法,我愿意跟你一起去修补阵法。如果学不会,补不了,我就再想办法,前人能造出各方小世界,没道理踩在他们肩膀上的我们造不出来……”
“前人做得,后世如何做不得?说的好!”风吹尘彻底收了倦意,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既求到我面前了,又何必要你们自己分寿命?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两个老东西!”
风吹尘打了个呼哨,螣龙应声而起,飞到了谢荷翁身边将他拱到了背上,又驮起花如瀑,紧追着风吹尘与廉白一起飞入茫茫云海中。
他们第一个找到的,是一条大河,河中住了一个披散着赤发的河伯。
那河伯见了风吹尘,又见到螣龙背上的雾灵,立即皱眉道:“你又来为她赌命吗?我虽长生,却不喜欢平白让渡寿命!”
风吹尘站在涛涛河水上,“那不如赌一赌,你若赢了我为你清账,放你出’万叶迷城’,你若输了,只需饶我三千年。”
“真的?”红发男子心动了,他之前与一个山精打赌输掉了一万二千年,若想赢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赌一把,“那我们赌什么?”
“那就赌你这河水会不会倒流吧,你先选。”风吹尘笑着随口说道。
“哈哈哈!我的河水从来没有倒流过!我赌它不能!”
红发男子抚肚大笑,随即机警的看了看风吹尘旁边的廉白,补了一句,“你们不许动用法术,不然就是耍诈玩儿赖,要算我赢的!”
“好啊,我们都不用法术,我赌今日你这河水会倒流三百里。”
赌约已定,风吹尘笑着拍了拍廉白的肩膀,“常闻’鲸吞’一词,倒从不曾见过,今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呢?”
“自然是可以的。”廉白真君也笑起来,他上前几步踏入奔涌的河流中,摇身一变,化出一尾长鲸。
长鲸的嘴比河道还要宽阔,它张开大口,对着河水一吸,上下河道中的水便被它吸入了口中,上游河水加速流动,下游河水流速减慢,紧接着开始倒流。
眼见河水倒流,河伯大怒,“啊啊啊啊!我的河水!你这畜牲快快住口!”
他想要冲上去打杀,被风吹尘一只手控在了原地。
这位“万叶迷城”的主人看起来还是笑眯眯的,“迷城的规矩你知道,赌输只会继续留下,破坏赌约可是会死的。”
河伯的怒火被浇灭,他惊恐的望着面前的迷城主人,磕磕巴巴的道了歉,然后,苦着脸看着那头长鲸将河水吸到几乎干涸。
终于,鲸吞之下河水倒流了三百里,廉白真君以他无底洞一样的胃,为谢荷翁赢得了三千年寿命。
他们离开河流时,谢荷翁坐在螣龙背上还没回过神来,他喃喃出声:“真君,我这就增寿三千年了?”
风吹尘看他那呆样,好笑的摇了摇头,“是啊,不过还不够,万界经历一万年走向衰亡,我给你谋一万年寿命,且看你能不能扭转乾坤。”
风吹尘第二个找的,是一座碑石。
那碑以一整块黄玉雕成,旋龟负碑,碑上书“天门石”三个字。
“此碑原本放在升仙台,每一位飞升的仙家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它。”风吹尘指着碑石,神情莫名。
那碑下压着的龟听见声儿,开口骂了娘,“你又来?这次又要骗我多少光阴?我不是跟谁打赌进来的,我就是倒霉被你捡到,你不能拿我当那葵菜一样一直割吧!”
“你长生不死,让一点光阴又如何?我偶尔来找你,也是怕你寂寞啊。”风吹尘清咳一声,压下喉头笑意。
“我不寂寞!你不来我就好的很!我就是个哑巴,不说话我看你怎么诈我!”
驮碑的龟一句吼完,把脑袋往壳里一缩,闭眼装死。
糟糕,割太多次,葵菜生气了。
在同伴的注视中,风吹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犯了难。
他想了想,干脆把这个难题甩了出去,他以密音告诉谢荷翁,“我可以从这旋龟身上为你讨来七千年,不过现在他不开口,我没法激他打赌,这次你自己想办法吧。”
谢荷翁听完这话,眼角去瞄廉白真君,见他神情如常,便知道这话只是对自己一人说的,这恐怕是风城主的考验……
谢荷翁定了定神,绕着石碑转了起来。
这碑高越一丈,龟壳的高度到人的腰际,碑石与龟背之间有一条不明显的分界线。
“这个碑和龟不是一体的吗?”谢荷翁扭头问风吹尘。
“不是,这旋龟为恶后被镇压在了碑下,别看碑小,它由十座高山化成,沉重无比,这恶龟被镇压了几万年了。”风吹尘倚靠在螣龙上,闲闲开口。
谢荷翁想了想,对旋龟说道:“我见过其他的旋龟,他们现在居住在神乡,带着神令下凡时威风极了,连麒麟都不敢怠慢他们。你被镇压了几万年,一动不能动,你想不想站起来走一走呢?”
旋龟探头,张口道:“我这禁制是老神王下的,当今世上谁能解开?你莫要诓我。”
“我不能解开禁制,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能爬起来?”
旋龟嗤笑,“我不信!”
他反驳完,才惊觉糟糕,他怎么就不小心应了这小子的话呢?
他一面懊恼,一面又想,倘若他真的能叫我爬起来动一动,哪怕打赌输掉,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天晓得,他在地上趴了多少年了?
风吹尘适时开口对旋龟道:“信与不信,你选了不信,若你输了,七千年寿命归他。”
赌约确定,风吹尘这才好奇的问谢荷翁,“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摆脱重压爬起来?”
谢荷翁不答反问,“如果我撬起石碑,这为恶的旋龟会不会跑出去闯祸?“
“有我和廉白在,它跑不了,你只管施为,让它动上一动!”
谢荷翁用的法子,简单到让妖发指,就是一个杠杆。他让廉白真君以冰凝成长柱,长柱恨不得戳进云端去,然后,找来足够坚硬的支点,把冰柱伸到龟壳下轻轻一戳,再让廉白真君化成原形把杠杆的另一端压下去。
旋龟被撬起时,四肢在空中兴奋的摆弄着,口中高呼,“哈哈哈哈,我终于能爬起来了!”
它没高兴多久,坚冰破碎,杠杆消失,它从离地一米左右的高度落了下去,它怒吼道:“为何放我下来!且让我再爬几圈!”
而谢荷翁不敢大意,害怕放跑了它闯出祸来,面对旋龟的怒吼,只当自己耳聋听不见。
也是在这一刻,赌约应验,谢荷翁在“万叶迷城”中赢得了一万载光阴。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对不起,加班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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