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花精也想跟上去看热闹,被她一个眼刀制止了,“秋宫到此必定先找你,别跟了,会暴露我们。”
有风忽起,碧绿的荷叶被风吹动,载着气鼓鼓的小荷花精消失在密集的荷花丛中。
阿善奴脚步加快,“走快些,我可不想遇见秋宫。”
第9章 雷鼓
韵海楼高九层,地基正方,下大上小,远看更像一座塔。
每层外设走廊,廊下多坠宫灯,九层煌煌灯火,勾勒出楼宇雄浑的身姿,四方高挑的飞檐,构建出它峥嵘不移的威势。
宫灯多如星辰,人的影子被投成交错的虚幻,像一朵菱花跟在身后。
谢荷翁欣赏着楼宇的巍峨,渐渐踏上玉石台阶,走入楼中,随后再一次,被这个奇妙的世界闪花了眼。
外面,宫灯朱栏,飞檐鳞瓦,好一栋古色古香是木楼;内部,螺旋楼梯,白色瓷砖,蓝紫色的水母灯,乳白色的贝壳座椅,连地砖上都画满了鱼!
这个楼,内外的装修有一毛钱的联系吗?
没有!
水母大吊灯梦幻而唯美,但谢荷翁的脑子里,古楼的形象挥之不去……
“这、这也太违和了!这是假的吧?”
他三步并做两步追上阿善奴,两只手胡乱地比划,“外面是那样,怎么里面是这个样子?”
啊呸,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幸运的是,阿善奴听懂了他要表达什么。可能当年她第一次进楼,也受到过惊吓……
“这是画中境,这些景象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楼外的模样是廉白真君定的,内部装饰,出自秋宫之手。”
这是两个妖的审美差异?他正要再问,阿善奴食指竖在唇上,“嘘,小声些,跟紧我。”
自从进了这栋楼,她的右手就一直握在刀柄上,不曾松开过。
这栋楼里,现如今已经入住了很多实力强悍的大妖,各种气息与探查的视线不断袭来,实在叫她如芒在背,杀意难抑。
谢荷翁乖巧收声,紧紧跟在她身后。他们没有上楼,而是往地下走,穿过一直向下延伸的走廊,停在了尽头的一扇门前。
阿善奴抬手想敲门,被谢荷翁拦住,许是因为四周光线昏暗,走廊又很狭窄,他显得有些紧张,“阿善奴,请问我待会要注意些什么?”
阿善奴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别乱看,别乱动。别贪心。”
在柜台上就因为乱看吃过亏,谢荷翁自然知道厉害,他抓住阿善奴的手臂不放,“还有呢?”
看出小崽子眼中惶然,阿善奴抽刀,露出一线白芒,“有我呢,他们敢越线,都得死!”
这句话,让谢荷翁安定了下来。
阿善奴抬手,意欲敲门,门却直接打开了,从门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恭候多时,请进吧。”
原来,里面的妖早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躲在里面看了一场热闹。
谢荷翁窘迫得耳朵都红了,阿善奴早有感知,面色如常地领了他进去。
蛛丝,满屋子的洁白蛛丝。
宽阔的客房内,桌椅床榻,甚至连地面和天花板上,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蛛丝,短短半日光景,这间普通的客房变成了盘丝洞。
房间里没点灯,所有的光都来自那个侧卧的女子。
蛛丝吊床上,一个身着萱草绿纱衣的女子,斜斜躺在床沿,她黝黑的长发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垂到地面,在洁白的蛛丝上蜿蜒伸展。
而发光的,是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吊床的上方,倒趴着一只脸盆大的黑蜘蛛,八只猩红的复眼盯着房屋中间站着的外来者。
黑蜘蛛口吐人言,正是进门前那道低沉的声音,“我儿不日降世,听闻胎中如见良才,或可习得其优点,故聘嘉宾入室,为我儿做个榜样。”
他外形可怖,不想遣词十分文雅,谢荷翁连连摆手,“我算什么良才,我来是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还请你明说。”
黑蜘蛛浑圆的腹部动了动,其上深蓝色的花纹若隐若现,“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你只需正常地行走坐卧,让我儿旁观一遭即可。”
行走坐卧?
“你们是想学习仪态吗?可我的动作并不优雅,胎儿完全可以照着你们夫妻两个学啊,不需要我。”
斜卧的青丝夫人轻抚发光的腹部,笑道:“嘉宾何必妄自菲薄,闻君年方十九,所化人形筋骨脏器俱全,如此天才,世所罕见。”
凌霄到底跟这两个客人吹嘘了些什么东西……
谢荷翁尴尬得脸热,但客人要求简单,岂不美哉!
他看了看阿善奴,依照黑蜘蛛的指令,做着些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动作。
蜘蛛夫妇十只眼睛盯着他看,妇人高隆的腹部也不时闪烁绿光。
谢荷翁努力克服着不自在,尽量让自己动作流畅正常,在完成最后一番跑跳动作以后,他喘着气停了下来。
宛青丝扶着后腰坐直上半身,向他招手,“有劳嘉宾相助,相信我儿定能从中受益,早日化形。”
她的手温柔地摸着腹部,谢荷翁看着她慈爱的动作,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孕妇笑得恬静柔美,朝他伸手,“你想摸摸它吗?”
谢荷翁抬起了手。
一把未出鞘的刀横了过来,敲打他伸出的手,“他不想。”
随即,少女长手一捞,把猛然惊醒的谢荷翁捞到身后。
孕妇笑容一凝,锐利的目光直刺阿善奴,在她头顶,黑蜘蛛倒挂在蛛丝上,抬起了四只前足。
阿善奴又岂会怕他们?她一对明眸携着骇人杀意,盯着女子隆起的腹部,“他教完了,付钱吧,孕妇还是安心养胎为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无人应答,双方无声对峙,布满房内的蛛丝悄然游走,蓄势待发。
被包围了。
阿善奴大拇指顶着刀柄,长刀露刃,杀气激荡得满室蛛丝颤抖,“我进门前就说过,别贪心。活着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强。”
过了许久,萱草绿的衣袖滑下膝头,美妇垂眸,指尖轻抚袖口,“夫君,时候不早,送客吧。”
封在门上的蛛丝逐渐褪去,房门无声打开,黑蜘蛛将一个玉匣抛给阿善奴,“请吧,慢走不送。”
走出房门,沿着走廊爬上韵海楼明亮的大厅,谢荷翁提起的心才敢落地,他悄悄问阿善奴,“他们刚才想做什么?”
“引你过去,让她的孩子吃了你。”
阿善奴打量着到手的玉匣,玉匣巴掌大,墨玉质地,上雕双蛛报喜,十分精致,打开玉匣,里面躺着一颗金色的药丸。
谢荷翁好奇探头,“这是什么?”
阿善奴巧丽的鼻尖耸动,并将匣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发现匣子里真的只有这一颗药丸,她难掩失望地道,
“这是燃血丸,可燃尽服用者体内弱势血统,使血脉精纯。我生来纯血,用不上它。”
她问谢荷翁,“你是混血吗?”
他妈妈是普通人,虽然没见过亲生父亲,但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他斟酌道,“我应该也是纯血。”
阿善奴更加失望,“那这燃血丸对我们都无用,白跑这一趟。”
“我们可以拿去卖。”谢荷翁支招。
“那我过几日出门一趟,卖成钱我们平分。”
“不了,阿善奴,这个钱我不能分。”谢荷翁摇了摇头。
阿善奴满脸疑惑,“有钱都不要?”
“昨天晚上,你帮了我……对不起,我昨晚是故意惹你去打白妃子的。”
阿善奴都快把这事忘了,“我知道啊,可她确实欠揍,我打她不比杀鱼费劲多少的,你确定不要这钱?”
谢荷翁坚定摇头。
她把玉匣收了起来,拍拍谢荷翁的肩膀,笑道:“下次你要打架,记得还找我!”
他们走出韵海楼,阿善奴左右看了看,选了与来时不同的另一条路,“我们从西侧走,秋宫惯常走东面。”
上一篇:云养小丧尸[直播]
下一篇:偏执美人对我求而不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