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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黄·仇
那声音低沉嘶哑,回荡在夜里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被一个剥皮的人贴脸杀,江屿澈感觉浑身血液倒流,不敢贸然开口。
旁边的路峻竹虽无惧意,但也闭口不答,似乎是在思索合适的答案。
而司宸更像是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拿着手电筒的手抖如筛糠。
见三人默不作声,那人皮剥得干干净净的脸上肌肉横飞,令人感到不适,又陡然拔高声调,“你看我到底是像人还是像鬼?!”
这熟悉的语气让江屿澈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剥皮的人与另一人重合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
司宸也听出来了,他张大嘴巴,立刻指着眼前的人高声嘶吼起来,“吕厂长!你是吕厂长!”
“你别……”
路峻竹焦急地连忙开口阻止,但已经晚了,在被认出来后吕厂长双手抚面,发出了痛苦又悠长的哀嚎,然后从石阶小路飞速偏移。
整个过程不足三秒,路峻竹甚至都来不及施法抓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身跳下了山崖。
望着石阶上的一滩血污,三人呆立良久,直到司宸有些心虚地说:“如果我刚才不说话就好了。”
“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再过度自责了。”路峻竹叹了口气,“刚才恐怕回答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看她那副样子不像是来讨封的,更像是来讨命的。”
“她咋变成这样了呢?”江屿澈一想到吕厂长那副样子就浑身发冷,“而且她讨命为啥要找咱们?又不是咱们害了她。”
司宸擦了擦头上的汗,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
“其实比起血肉,有时候皮囊能够承载的东西更多。如果我们能找到她的皮,说不定还能通灵问出点什么来。”说罢路峻竹兀自摇了摇头,喃喃道:“怕是难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江屿澈头上,短短两天时间接连遇到这种怪事,还全都毫无思绪。
沉闷的气氛笼罩在三人之间,回员工宿舍的路也变得艰难起来。
当天夜里江屿澈做了一宿噩梦。
在梦里,吕厂长那没有皮的血肉一次又一次地朝他贴来,而他拼命挣扎着躲开,在获得短暂的清醒后又会沉沉睡去。
周而复始,疲累非常。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这循环往复的噩梦中唤醒,在感受到路峻竹下床开门后,他堪堪直起身来平复受尽压迫狂跳不止的心脏,顺带往门外看了一眼。
外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小平头,正是大嘴巴二号——小李。此刻满脸惊慌,说话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明白事,快去食堂门口看看吧!”
江屿澈还以为是他们发现了吕厂长的尸体,因为她死得凄惨又蹊跷,当然要请精通“邪术”的路峻竹去指点一二。
显然路峻竹同样是这样以为的,也没推脱,只点头说自己换过衣服就去。
简单快速地收拾一番后两人就跟着小李往食堂门口走去。
想到马上又要看到吕厂长的尸体,一路上江屿澈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可是到达食堂门口时,他才发现事情的结果完全出乎了他和路峻竹的预料。
食堂门口立着一根极高的旗杆,上面挂着加工厂的厂旗,原本印着泥娃娃的图案,因为许多年没有过升降旗,所以旗杆上面已经生了斑驳的铁锈。
但是今天,本就在上面挂着的泥娃娃旗被丢在旗杆下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诡异、看不清楚图案的旗帜,此刻正随风飘扬着。
定睛一看,江屿澈发现那面旗帜似乎是皮制的,得到这个认知后他心头一紧,顿时警铃大作。
路峻竹更是当即立断,走上前去扯着旗绳就把上面的东西给扯下来了。
当那东西缓缓降落时,浓重的血腥味四散开来,细碎的皮制旗帜上严丝合缝的针线痕迹随之暴露无遗。
周围的人们终于看见了皮制旗帜上的图案,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更有甚者把刚才吃进去的早餐吐了个干净。
在旗帜的正中央有一张扭曲的人脸,即便是旁边密密麻麻的针脚围了一圈,也不难辨别出那人的身份。
同时也印证了江屿澈的想法——那是一张由吕厂长制成的人皮旗帜。
“吕厂长,你变得这样惨,到底是谁害了你啊?”一个员工止不住哭泣,“这下没有人能领我们做工了,群龙无首,群龙无首啊!”
食堂阿姨和吕厂长最为要好,此刻更是抹着眼泪,“老吕啊,你这一走是解脱了,可你那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怎么办呢?”
其他人也哭成一片,还有人央求路峻竹查明真相。
昨晚路峻竹还为找不到吕厂长的皮而惆怅,今天她的皮就挂到旗杆上来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的央求正合他意,只见他把人皮旗帜放置于平地之上,弯下腰来用手指轻点了皮上几个位置,从上面蹭下几滴血液,然后抬起手腕虚空画了一个符。
在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后,那张人皮旗帜竟然悬空飘了起来。
见状江屿澈赶紧把能够通灵的玉佩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路峻竹。
路峻竹伸出手来,却不是拿玉佩,而是擒住江屿澈的手腕,将他带到人皮旗帜前来。
“你来施法。”
“我?”江屿澈不可置信,“我也不会这玩意儿啊。”
“就像以前一样,你握住玉佩说出想要问的问题就好,不过这次不要默念,要大声说出来。”他轻轻捏了捏江屿澈的手腕,然后放开,“做就是了,一切有我。”
回想起当初在云水乡时的通灵经历,江屿澈握紧了玉佩,凝视着面前的人皮旗帜,按照路峻竹的嘱咐大声说:“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没有回答,无事发生。
江屿澈有些尴尬,扭过头和路峻竹说:“不行吧,她也不搭理我啊。”
“时候未到,别着急。”
话音刚落,人皮旗帜居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周围的人群见此情形后退了几步,江屿澈忐忑地望向人皮旗帜,只见上面的血迹缓缓凝成了两个字。
“苗贺。”
看到这个名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并不意外,“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杀害你?”
人皮旗帜又抖动片刻,这次依旧是两个字。
“报仇。”
“你们两个有什么深仇大恨?”
“欺骗。”
这行血字浮现后江屿澈和路峻竹对视了一眼,瞬间了然于心,这和他们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但仍然不够具体。
于是他又问:“能具体点吗?说说你咋骗的他,还骗了他点啥呗。”
“否。”
江屿澈有些无语,路峻竹则耐心地解释道:“她现在处于皮肉分离的状态,魂魄更在混沌之中,过于复杂的问题也回答不了。”
如此江屿澈只能换一种提问方式,“苗贺现在还活着吗?”
“否。”
“他是你害死的吗?”
“是。”
“是你们老板指使你的吗?”
“是。”
果然他们的老板也不是清白东西,此举定是要灭口,“他会不会对你们老板展开诸如此类的激烈报复?”
“否。”
既知吕厂长害他,苗贺也不可能不知道老板是幕后黑手,这个回答令江屿澈疑惑陡升。
周围人看着他们这一通操作本就震惊不已,如今听到这样的大瓜更是抑制不住八卦之魂,纷纷议论起来。
江屿澈脑子本来就乱,这群人乌泱乌泱的议论更让他心烦,于是他大喊一声:“尊重逝者,别吵吵了。”
这一吼震得其他人立马停下了议论。
而他也因这一吼打开了思路,既然吕厂长已经问不到更有用的东西了,他何不去找苗贺问问?
“苗贺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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