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小可怜。”他把江屿澈推进门,“你稍等我一会,我去向他们借一下针。”
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坐在床上,江屿澈心中仍是不安,十五暂且躲过去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人可还在庙里。
他心里藏不住事,最不喜欢撒谎,倘若路峻竹真逼问起来他保不齐就全盘托出了。
更何况路峻竹很忌讳他探知前世的事。
但前世的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梦里,肯定是想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比如那句“我情愿”。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趁着路峻竹还没回来,自己赶紧睡着了更稳妥。
于是他捏起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合上眼心中默念:“岭将军啊岭将军,你有什么话就再来说吧,我在梦里等你哈。”
推门而入时,路峻竹发现江屿澈已经呼呼大睡了。睡姿之豪放不像装的。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缓缓从被窝中拉出江屿澈的手,用针挑出了他手中的刺。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江屿澈一点醒的趋势都没有。
目光在他手臂上的竹子纹身停留三秒后,他把他的手放回原处,替他掖好了被子。
见他睡颜平和,与当时在兽骨漂流时眉头紧皱,凌空挥拳截然不同,心知他今夜无梦。
他并不是真想探知他梦见了什么,事实上梦境内容他都猜得到,他只是抱了些幻想,但江屿澈遮掩的态度让他知道自己快来不及了。
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窗前打开窗,探头观察到外面的灯已经全关了,于是开门走了出去。
他放轻脚步下楼,越过倒数第二个台阶直接踏到了平地上。
那节台阶会“吱呀吱呀”的响,这是他在刚才取针的时候特意观察过的。
熟练地绕开每一个可能发出声响的障碍物,他走到了厅堂前。
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吃饭都是在院里吃的,厅堂还没进来过,就连刚才取针南玉璃都以里面是供奉重地为由让他在外面等着。
但当时门是开着的,他在外面也看得一清二楚。
小幅度推开门后,他在指尖燃起火焰,直奔供奉台而去,忽略上面的神像,他打开了台下的抽屉。
针线盒就在里面,而在针线盒的旁边,有一本厚重的落灰影集。
他翻开影集,一张张老旧的照片在他眼前掠过,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看着照片上某个人那张熟悉的脸,果然与他猜测无二,可他想不通什么样的仇怨会让那人用如此残忍的方法对待他。
正想着,他听见身后的门响了一声。
第95章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江屿澈从睡梦中唤醒,他半眯着眼,窗帘遮挡下透进来的阳光依旧明媚,今天是个好天气。
混着将褪未褪的睡意,他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手也随之伸到了床的另半侧,结果旁边冰凉一片,空空如也。
路峻竹不在。
手摸被褥时已经没有刺痛感,说明至少路峻竹是回来过的,那他现在去哪里了呢?
心头一紧,江屿澈连忙起身,因为太着急脑袋还磕到了床头边缘,当下就给他磕得眼冒金星。
但他也顾及不了这些,粗暴地揉了揉自己发花的眼睛,跌跌撞撞向房间门奔去。
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与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惊讶地说:“醒得好早,慌慌张张干什么去?”
江屿澈稳住脚步,门口站着的赫然是路峻竹。
他紧绷的情绪才算松懈下来,把路峻竹拉进屋内,也尽力收敛自己的失魂落魄,但语气之中还是不禁染上起了几分埋怨的情绪。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走了?”路峻竹反手带上房门,耸了耸肩,“今天醒得比较早,我心血来潮出去看看日出而已。”
生怕江屿澈不信,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了江屿澈的手机晃了晃。
“我还拍了照片,要看看吗?”
江屿澈哪有心情看照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机。
“你小子最好是出去看日出了。”
“时间还早,昨夜操劳许久,估计他们都还没起床,早饭一时半会大概吃不上。”路峻竹打了个哈欠,抬手揽住江屿澈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不如陪我睡个回笼觉吧,反正晚上还有的忙。”
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眼睛,江屿澈再也问不出其他话来,只能遂了他的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他滚到了床上。
“那就别磨叽了,说睡咱就睡。”
他昨晚睡得沉,连路峻竹什么时候取针回来替他挑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夜安眠,更别提梦见岭将军了。
难不成梦见他还需要什么特殊的条件?回想起前两次路峻竹都在他身边,江屿澈决定再试一次,于是他把手搭在路峻竹的腰间,逐渐收紧了力度。
路峻竹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终于察觉出了不对,轻拍他搂住自己腰间的胳膊,“我说你箍这么紧干嘛。”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岭将军那句“我情愿”。所以他闷声闷气地说:“我乐意。你当我没睡醒,头脑发昏吧。”
确实挺昏,毕竟床头上撞那一下可真是不轻。
路峻竹也没再多问,就依着他紧楼自己,闭上了眼睛。
江屿澈本来认为自己挺精神的,但没熬多长时间就感觉眼皮发沉,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南星敲门喊他们吃饭了,而在这短暂回笼觉里,他依旧没有再梦见岭将军。
一夜过去,南星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虽然不及之前活力满满的样子,好歹也比昨晚强。
而且在江屿澈的认知里,丢了魂的人就算把魂找回来了怎么也得浑浑噩噩好一阵,但这个后遗症在南星身上则完全没有体现。
“恢复得不错啊,南星哥。”
“还好。”南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的事我都不敢细想,想了就害怕。”他感激地望向路峻竹,“多亏有你。”
路峻竹却微微一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三人下楼时,其他人已经围坐在桌前等待了。
落座后餐桌上的气氛不复上次的剑拔弩张,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南星身上,基本都是这个给夹一口菜,那个给添一碗汤,殷勤非常。
“你昨晚受苦了,多吃点。”南玉璃说,“别怕,今晚好好表现,泉川的百姓都看着呢,紫圣仙师也会庇佑你的。”
南星对这样的招待应接不暇,受宠若惊,“是,我知道。但我从来没亲自参与过祭海仪式……”
“没关系,你要做的事情都很简单。”大伯接话道,“放鞭炮、燃烟花,这都有其他人替你做。你嘛,带着那群小伙子行礼就足够了。”
南星将信将疑,“就这一件事,没有其他要做的吗?”
江屿澈也正纳闷,昨天的求恕仪式啰啰嗦嗦交代一大堆事,怎么到了祭海仪式只要行礼就好。
况且这还是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重要事。
恐怕是还有什么阴谋。
他咬着筷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扫过桌上每个人,总感觉他们热情的背后各自心怀鬼胎。
“庙会结束后我就能先回鹤裕了吧?”南星放下碗筷,“到时候紫圣仙师肯定把我的心结都解开了。”
“那是自然。”
吃过饭后已是下午,众人也都换上了昨天的衣服,南星也在他们的簇拥下穿上一件繁重长袍。
他并不习惯这件衣服,举手投足间有些笨拙。
临近傍晚,众人就向夜海庙会出发了。
庙会依旧热闹非凡,甚至比昨天场景更盛。因为昨天的闹剧,人们对两人的态度有点复杂,好在综合下来还算尊敬,维持着基本的和平。
走到兽骨高台的位置,江屿澈看见几位伯伯径直走上高台忙前忙后。
大伯二伯左右分工,合力扯起台上的幕布,三伯更是搬出一台投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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