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凭借着这个语境, 格洛尔多多少少猜出了“渣男”所指代的意思。
他怔了怔,当即不顾还在发晕的脑袋, 想要起身离开:“那我起来。”
克莱门特立马将他按了回去。
“别别别,陛下, 我开玩笑, ”上将幽幽一叹, “别说您现在还没做什么, 就算您以后真想渣我,翻脸不认人……啧,您是陛下,那我不是也得受着。”
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您如果是看上了其他人,那可就别怪我不守法条了。”
“我没想渣你。”陛下委屈地说。
上将敷衍:“是是是,您没想渣我,只是不想负责。”
他弯下腰,亲了一下陛下冷得有些发红的鼻尖。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地说着:“您看,您这既肯让我亲,又肯让我抱的,怎么就不愿意对我负责呢?”
他压低声音,眨了眨眼:“跟我说说,我来开导开导您?”
格洛尔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但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克莱门特这副永远会耐心哄他的样子。
他努力地侧过身,克莱门特也帮了把手。毛绒绒的纯白色手套钻在将军的长风衣里,鹿角连带着高绒帽一起将风衣的一侧捅了起来。
克莱门特的喉结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将风衣从勾着的鹿角上摘了下来,撩到身后,然后自然地把手抚到少年的脑后,让他将额头抵着自己。
格洛尔抵着上将的腹部,不用上手摸都能够感觉到一块块硬实的腹肌。他又握了握自己的手,握了一手柔软的手套绒毛。
陛下敛下眼,又往克莱门特的腹部蹭近了点,说:“你看,克莱门特,你的身体这么好,又是十级纵能师,只要不要发生战争,不要发生太多意外,你的寿命完全是可以活到百岁的。”
他慢吞吞地数着:“就算每一任君主三十五岁的平均寿命,你在未来也还会遇到三十八世、三十九世……甚至是第四十世。”
格洛尔感受着手腕上越来越大的力气和逐渐颤抖的触觉,温和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正好出现在了你的人生前期而已,克莱门特。”
话音刚落,他就被克莱门特一把抱进了怀里。
“您在想什么,陛下,”克莱门特的声音惊怒不定,语气也被压得极低,就像男人身周此时的气压一样,“我说过,陛下——或许您当时并没有听懂,我效忠的是您,而不是这个帝国。”
他将陛下的脸捧了起来。他的力道努力地想要放轻,动作上却难免有些匆促。
他盯着格洛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陛下。我出生的时候这个国家的帝王还是三十六世,但他的存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当年他将我的‘国家’变成了现在诺伦兹卡帝国北部区域的一座小城市这点以外。”
“除了您以外,我不会把这份忠诚和……感情,托付给任何人。我只是您的上将,陛下。换个人来我才不干。”
上将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幅大动肝火的模样,就连话语间都带着一种气急败坏。
陛下不出声地听完,才轻吞慢吐地软声说道:“不要激动,克莱门特,你捏疼我啦。”
上将的怒火卡了壳,手上的力道松了点。
他的手臂锢在陛下的腰间,目光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陛下,沉声说:“还有,陛下,您不要这么咒自己短命。”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缓下情绪后,试图温和下自己的语气,问:“是不是这段时间生病太多,才让您有了这种想法?”
咒自己短命?
陛下漫不经心地想着,要能活到三十五岁,那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他为了年宴调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调理到现在的这种状态,就这样上将都会被吓到那可怎么办呀。
他把下巴搭在了克莱门特的肩膀上,闭上眼。
“我的头好晕,克莱门特。”陛下轻声说。
他有很多话都没有说,比如说他还是不会负责、没法负责,比如说他并不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生病才会拥有这样的想法,比如说他不认为能够活到三十五岁是一种“咒”。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说不说出来或许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反而只会徒增克莱门特对他的担心。
克莱门特本来想继续再问下去,被他这么一堵,也只能郁闷地闭嘴,将他放回腿上。
“那您先好好休息一下,”克莱门特将脾气主动收敛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将手遮到了格洛尔的眼睛上,“别想这么多,陛下。如果您和我待着开心,那就好好享受就够了。负不负责……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等以后慢慢来谈。”
“可我睡不着,克莱门特,”格洛尔将双手放在了腹上,向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我想听你讲故事。可以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吗?”
克莱门特:“……自己去翻我的档案去吧。”
他哼了一声:“您要么自己去寻找答案,要么也拿一个秘密来跟我换。”
“秘密啊,”格洛尔的笑容浅了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算了,那再说吧。我睡一会儿,你可不许把我偷偷带回去哦,克莱门特。”
克莱门特轻啧一声,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小陛下可以睡得更加舒服。
格洛尔并没有睡熟。
他在睡眠边缘浅浅地绕了一周,稍稍恢复了一下精力,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上将眉头紧皱的脸。见到格洛尔被声音吵醒,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悦。不过碍于陛下已醒,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藏了起来。
“他们吵到您了?”
“嗯……那是什么声音?”
此时的太阳已经沉下,天空整个昏暗了下来。格洛尔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接着就见到刚刚发出噼里啪啦的方向处传来了一阵光亮。
他侧过头,望向光亮——那是一处居民楼前,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七八层高的地方没有规律地掺杂在一起,像是被猫揉到了一起的多色线团一样。光芒之后,隐隐显出了一名二十来岁青年的身影,他的边上,居民楼里三四个同龄人大开着窗户,挥手喊着什么话语。
撇开旁边呐喊助威的人不谈,格洛尔觉得那名青年在做的事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
但他努力地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还是克莱门特给他解答了疑惑:“他在尝试炸晶骨烟花。”
格洛尔:“……?晶骨烟花?”
他的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了上将先前给他炸烟花的那两次画面,巨大而坚硬的晶莹翅膀在天空中尽情展开,挺拔的男人游刃有余,举手投足之间周遭的晶能一齐随他号令,一块块不同色彩的晶体在他身边安分地凝聚,整个画面井然有序,赏心悦目。
他又回头看了看居民楼前的那名青年。
嗯……
格洛尔陛下并不是很愿意嫌弃自己国度里的子民,所以他很快转回了眼。
不过就是这一下,脑海中的那股熟悉感立马就和场景对上了号。
克莱门特说得确实没错。
格洛尔从刚刚醒来的迷糊中反应了一下,问:“他们试这个干什么?”
克莱门特似笑非笑地低头瞧了他一眼,说:“这不得问问我们的小陛下?”
格洛尔疑惑:“?”
克莱门特问:“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格洛尔说:“还行,不怎么晕了。”
克莱门特点了点头,将他小心地扶了起来,然后将手伸到了口袋里,从中摸着些什么。
格洛尔疑惑地蹭过去,将下巴搭在上将的肩膀等着。
终于,克莱门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A5大小的杂志,一下就翻开了其中一页,递给格洛尔:“您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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