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格洛尔并没有将这个说法放在心里。
毕竟,每个医生、每个人,都会不停地这样跟他说。如果说出这句话就能让他的身体变好的话,那他早就好了成百上千回了。
格洛尔他昏昏沉沉,很快又睡了过去。
从这天开始,他开始断断续续地醒来。清醒得越少,难得的清醒就越显痛苦。
好在每次醒来,身边都能见到有人陪着他。
一开始常常是克莱门特,后来塞利安和里斯蒙德陪伴的频率便越来越高。
再往后,他清醒的时间逐步增加,身体好像也逐渐变得轻盈了些。
难道是生日过了,身体进入了恢复期?
格洛尔不知道,他虽然能够偶尔清醒,却还是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终于在某一次清醒时,他又一次见到了克莱门特。
“陛下。”
格洛尔尽力地侧眼看去,柔和的灯光中,克莱门特与他五指相交,坐在病床边上认真凝视着他。
克莱门特穿了一身长袖的日常衣服,看来至少是已经到了秋天。他与格洛尔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样,他的脸颊比起之前似乎有些瘦了,面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克莱门特笑着趴下,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艾萨克他们找到方法了……再等等,睡一觉,醒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克莱门特轻缓地抚摸着他头顶的鹿角,它刚刚长出不久,摸着会带起一阵痒意。格洛尔被摸得痒,却又没有办法动起来抗争,这让他感觉难受极了。
他很想问问克莱门特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又要再多久。可是克莱门特捂上他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凌乱地打在他的耳边,柔软的舌尖撬开齿关,浅尝辄止地无声吸吮。
格洛尔恼怒地想,克莱门特果然喜欢趁他虚弱的时候欺负他。等他能动了,他一定要向克莱门特把这些旧账一一算清。
迷迷糊糊中,格洛尔又一次昏睡过去。他觉得自己这次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长到了一种什么地步呢?
长到当他又一次能够睁开双眼的时候,见到病房中熟悉而又陌生的仪器时,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里。
“陛下醒了!”
艾萨克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便是塞利安急促的脚步声。
伯爵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陛下?”
格洛尔缓慢地眨了眨眼,太久没有用过嗓子让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
“日安,塞利安。”
塞利安的眼眶中一下集聚满了泪水,这名刚刚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在他的面前忽然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喊着“陛下”。
格洛尔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要伸手去安慰一下管家,但手刚抬起来就重新垂下。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暂时还是有些难了。塞利安猜到了他的想法,哭着笑着抬起了他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头上。
格洛尔安抚了一下塞利安后,目光扫过病房,里斯蒙德在门口守着,却没有发现克莱门特的身影。
他沙哑地开口问:“塞利安,克莱门特不在这吗?”
房间安静了片刻。
艾萨克看向伯爵,就连门口的里斯蒙德都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塞利安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半晌,说:“图林联邦找事,克莱门特上将需要回米斯塔拉处理些麻烦。”
伯爵温和地向他说:“您这段时间可能暂时见不到上将了,不过别担心,等他处理完问题就会回来帝都找您的。不说这些,陛下,有没有感觉身体有哪里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莅临
塞利安的话语让格洛尔忽然意识到, 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出现了一点变化。这样的变化很微弱,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好像……有。我说不清。是找到新的方法了吗?”
塞利安将将目光转向艾萨克,让他来回答。
艾萨克抿唇上前一步,镇定地说:“是的, 陛下, 这是前一阵刚刚提出的新方案, 理论上来说存在成功可能性……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格洛尔怔怔地眨了眨眼。
他不太敢相信,因为至少在他的预言中, 他们是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找到解决方法的。
可是身体回馈的反应却让他止不住地期待起来。
活着……
如果可以的话, 他又怎么不想活着呢?
不过,“克莱门特……多久走的?”他问。
艾萨克退后一步, 又将问题抛回给塞利安。
伯爵轻叹口气, 说:“上周就回米斯塔拉了。”
伯爵的发丝间多出了好几撮银白色的发丝,在一丝不苟的发型里显得格外碍眼。
病床边上的机器闷闷作响,不停运作着,格洛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机器,总之连着他插遍全身的管子。
“先休息吧,陛下。”
塞利安对他笑得温和:“您醒来的事情我会帮您告知上将的。如果西部的事情处理得快, 等您下一次醒来就能他了。”
西部,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格洛尔有些在意。
项链在颈前散发着微弱的热量,格洛尔很想捏一捏它, 告诉克莱门特自己现在有点想他。
他在预言梦里见不到克莱门特,现在在现实里也要见不到他吗?
不过他的精神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短短几句话竟然就已经将他的精力消耗一空。
“西部报告, 或者克莱门特, 下次醒来我要见到其中之一。”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说。
得到答复, 格洛尔才昏昏睡去。
他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卧床生活。
不知道又睡了多长时间,但肯定比上一次昏睡的时间要短。
格洛尔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身体的恢复程度明显了很多。
坐起来还有些困难,但简单的抬手却已经没了什么问题。
五指挡在眼前,温和的暖光灯从指缝间穿过。
格洛尔问:“克莱门特呢?”
塞利安搬了椅子坐在病床边,将一小叠资料拿到手里。
他说:“克莱门特上将还在忙,陛下。这是这段时间的情况报告,图林联邦向帝国发动渗透……”
然而陛下只是扫了资料一眼,就将他的话语打断:“现在,给克莱门特打个电话。我要视频。”
伯爵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
格洛尔问:“他不方便?”
“……我帮您问问上将。”塞利安苦笑。
格洛尔安静地等着,他也没有关心塞利安是怎样问的,只是随手拿了两页报告浏览着。
没多久,塞利安回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光脑,光屏上显示的赫然是克莱门特。
“日安,陛下,您的气色看上去比我离开前好多了。”上将坐在视频的那头,穿着一身挺拔军装,看上去非常提精神。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将光脑放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认真地注视着格洛尔:“听伯爵说,恢复不错?”
“是的,克莱门特。”格洛尔还坐不起来,便侧躺着与他视频。
陛下的声音酥软,说:“我想你了,克莱门特。什么时候来找我?”
克莱门特露出笑容:“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一定第一时间回去找您。”
格洛尔问:“你现在在哪?”
克莱门特一怔:“米斯塔拉啊。”
“不,我是说,房间——让我看看。”陛下说。
克莱门特的光脑拿得近,背景露得并不多,只能看到通体的白墙。
“……只是个普通的会议室,陛下。”克莱门特将光脑摄像头向旁边扫了一下,正回摄像头,说,“好好养身体,等我回去陪您玩——对了,我还在卧室的柜子里放了一包草莓糖,放在了伯爵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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