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鱼的禁忌第一条,不要在人鱼的敏感期内以挑逗性的手法触摸人鱼的尾部软骨,他会认为你在向他求.爱。
任雀生怕楚虞在人群里发出一声气震山河的“咕?”,所以先发制人,一把捂住楚虞的嗓子,视线下移,目光落在楚虞脖子的痕迹上。
楚虞刚脱狱那天脖子上还囚着沉重的锁链颈环,比他所受的惩罚更冷酷无情。任雀本不想给他取下,谁知在火车上长途跋涉的某个中午,楚虞擅自跑到下铺跟他共享被窝,还带着锁环,差点没给他压断气。
一气之下,任雀碎了楚虞的锁链,还他自由。
但颈环常年佩戴,细白的脖子上已经有了难以消磨的淤青,任雀用指腹抵着痕迹抹了一下,而后听见楚虞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下了公交车,楚虞似乎发现了最佳代步工具,委任任雀做他的虾兵蟹将轿撵,死活不下来。任雀想了一下,在把这条鱼放归大海和继续做奴隶之间思索许久,最终选择供鱼差遣。
但抱着楚虞走了两公里之后,他也招架不住了。
雌黄和芸黄在某超市采购出来之后,发现本该等在门口的任雀已经倚在购物手推车旁,车里的野生鱼一边拆着巧克力豆的包装袋,一边欢快地歌颂劳动人民的科技创造。
手推车,永远的神。
“这车哪来的?”雌黄眼皮跳了跳,像高中游走在各处抓违纪的政教老师,咬牙切齿地问。
“借的。”任雀眼睛一弯,人畜无害地笑起来,居然和楚虞的表情如出一辙。
“问谁借的?”雌黄逼问。
任雀眨眨眼,笑不露齿。
雌黄第12306次冒出辞职的念头。
作者有话说:
生活不易,雌黄叹气
第8章 终将沦为我的玩物
他们要去的是念水潮城的满月海岸,虽说是满月,实际海岸线平直开阔。沙滩颗粒细腻,整体呈乳白色,海水清澈,苍白浪花被推至沙滩边缘,碎裂的水沫留下一道痕迹,周而复始。
那时已入秋,湿咸海风裹着冷肃秋意,海滩上度假的人星点几个,还都包裹的严实。成排椰树在沿海公路旁耸立,宽大叶子缓慢晃着。
树下商贩在凉亭里打着瞌睡,收音机里传出甜美女声的新闻播报声,他点了一根烟,百无聊赖地翻阅账目,正感慨近些天旅游业的收益越来越不好,眼前突然一暗。
一个细瘦的身影笼下来,刚好和椰子树的荫凉融为一体。
“你好,请问这里有精油可卖吗?”
商贩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女孩子明媚无比的笑容,和被柜台挡住的,只覆着薄纱的上半身。
这个气温穿纱,小姑娘可真抗冻。商贩在心底嘀咕一句,面子上倒没说什么。
“有的,我们这里有进口保加利亚玫瑰精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第二瓶半价……”商贩口若悬河地介绍,还没等讲完,就见女孩扔了一张大红票在桌上,随手乱指:“四杯椰子水,两瓶精油,还有这个、这个……”
芸黄抱着一大堆东西的时候,楚虞已经在带有太阳伞的躺椅下晾了好一会了。任雀坐在椅子旁边,转头跟雌黄讨论些什么,完全冷落了楚虞。
有人在海滩上走,父母带着小孩沿着海岸线捡贝壳,笑声清澈爽朗。楚虞并不喜欢晒太阳,但脱掉裙子让他感觉惬意,他缩成一枚鱼球,起初瞪着眼睛去试探任雀的反应,过了一会,便耐不住性子地去烦他。
一会用尾巴碰碰他,一会用手指拽衣服,再一会,直接挂在他身上了。
“呜……”他苦着脸,用带有鳞片的小腹在任雀腰后蹭。
就在刚刚,任雀带他来沙滩上玩耍,虽说捏了一个诀布下障眼法,让他可以坦然出现在沙滩里而不会引起惊慌。但除此之外,任雀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楚虞不开心,很不开心。
他磨了磨鲨鱼牙,阴冷目光在雌黄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又重新阳光明媚起来。他蹭到任雀正面前,柔韧腰身一弯,仰面躺在任雀腿上,眼睛水灵灵地眨着。
“资料上提到,她最常出没的地点就是远处的那个海岸教堂,也是很多人类游客的打卡地。”雌黄把档案里自带的照片摆在桌子上,抖了抖纸张,淡淡道。
任雀把照片抬起来,对比远处的实物。
那是一座极具异邦风格的教堂,白色尖顶外观在海潮迭起的岸边遥遥伫立,教堂的玻璃采取琉璃花窗的设计形式。它建在高架的镂空石质基座上,白色海鸟停在房屋尖顶上,色调和氛围都无比柔和。
“妖怪比人类还会选洞府,要景观有景观,要人气有人气,不然改天我也去做妖怪好了。”任雀叹息一声,说完话,才低下头去。
因为楚虞的哼唧声和来回摇头带来的麻痒感已经强烈到不可忽视了。
一低头,楚虞就乖乖地一动不动,间或舔一下唇,露出跃跃欲试的鲨鱼牙,唯有眼睛像嵌了两个手电筒。
什么眼里有光的,这条鱼以前是灯笼变的吧?
“你要干什么?”任雀一字一顿地说道,唇角勾着笑,自以为十级冷酷,立马能吃小孩的那种。但他没想过视角差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意识里的邪魅狂狷,实际在楚虞眼里是带着层双下巴的。
楚虞眨眨眼,从桌子上捞到一瓶价值二十块的跨国保加利亚玫瑰精油,恭敬地托在掌心,抬到任雀面前。并且,暗示地扭了一下腰,指了指自己价值连城的鳞片。
“呜——”他声音像飘在空中,雀跃极了。
任雀看了看瓶子里的精油,又细细打量了下楚虞的表情,觉得最近真的是太惯着这条鱼了。
所以一秒后,某条深海霸主便以自由落体式回归了他的家园。
任雀没来过念水潮城,自然也没见过那海边教堂的全貌,他暂且不管在水里欢快尖叫着捕猎的楚虞,横穿沙滩,站在了教堂前。
恢弘大气里,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教堂被人类翻新过,白漆白墙看不出历史的痕迹,只有门口的铜铃上残留锈痕,隐约能察觉点特殊的过去。他踩上石台的第一下,海浪奔涌着彼此追赶,浪花遮住沙砾,从远方蔓延开来。
手腕上的诅咒轻微发热,如同感受到了什么,从细瘦的腕骨处灼烧起来。
任雀吃痛地皱了下眉,推开了教堂的门。
里面悬着高吊顶,神俯瞰世间般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门边铜铃发出浑浊闷响。任雀的呼吸间是带有灰尘的冷肃味道,和海水惯常的浅淡腥气。他打量着教堂的大殿,从一排排座椅往前,越过栏杆,到那尊手抚胸口的神像上。
悲悯的目光,衣不蔽体后的自然美感,栩栩如生的向天边伸出救赎的橄榄枝。整个空间都因这座神像显得高贵无尚起来。
任雀垂下眼,飞舞的刀片不知何时在他指尖绕起,灵动的刀锋之舞逐渐扩大,他微微甩手,锋刃直奔雕像而去。
神女手捧着装圣水的坛子,望向空中的眼珠突然一转,阴恻恻地盯着任雀。
一股再也无法被推动的屏障挡在任雀的刀锋前,寂静的空间里抖动着女人高昂变调的笑声,教堂的门轰然关上,数十道火苗在墙壁的蜡烛槽里燃了起来。
火光通红,照着古朴荒芜的教堂,一道身影落在神女的瓶子上,白嫩的双腿无端晃着。
阿倩穿着和神女极其相似的白裙,她软着骨头趴在雕像上,发出刻薄又放肆的怪笑。
“大哥哥,来陪我玩吧。”她张开嘴,话音比任雀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模糊很多,细细观察,才发觉她嘴角似乎缝了什么。
“陪我玩嘛,一辈子都陪我玩。”阿倩仰着头,仿佛圣光可以穿过屋顶给予她救赎。
是了,丝线。
任雀心底一沉。
是缝合上下嘴唇的丝线,空洞的针眼被血水堵上,口腔里糊着层不知名液体,致使她说不清楚话。
“好。”任雀的刀锋逐渐降低速度,他抬头,笑着朝阿倩勾了勾手:“你下来,我就陪你玩。”
阿倩愣了一下,感觉剧本不太对。
“你下来我就陪你玩,不然我给你打下来也行,你说呢?”任雀实在慈眉善目,笑容温和,手里的动作却毫不体贴。银色刀刃一变二,二变四,直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虚影在空间中暴涨,阿倩的脸色登即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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