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112)
明纬丹君沉默半晌,方道:“元禄剑君勘破大乘确然有些古怪,但元和道君似乎也有些不太妥当……且静观其变罢。”他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但愿,不要是最坏的那一种……”
妖皇的雷劫渐渐接近尾声,天空中云层压得愈低,而降下的劫雷也愈加恐怖,隔得老远便能感受到那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威势。
亓官双眼紧紧盯着劫雷的中心,不知不觉,仿佛有一股战意自神魂中升腾起来,小洞天中的石剑嗡鸣不断,更有一道锋利至极的锐气破体而出,直冲云霄。陆丰察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导出一道气息安抚,又偏头低声道:“稳一稳,还不到时候。”
亓官蓦然惊醒,不由得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茫然:“师父……”
“你是剑,也不是剑。”陆丰缓缓道,眼底掠过一丝暗色,“七官儿,莫要叫本能控制。”
亓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在洞玄道君、明纬丹君凝重的神色中,在张松阳惊惧的眼底,无念谷上方,云龙的最后一道雷劫轰然落下。
“吼昂——!”云龙一摆长尾,悍然直冲劫雷而去。
许久,那轰隆隆炸响的雷霆渐渐止息下来,厚重的劫云亦渐渐散去,云龙却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渡劫失败了?
张松阳已将掌门印鉴运转起来,全神警惕戒备,但过了好一会儿,天地间都没有任何动静,不等他脸上露出喜色,陡然,一声咆哮响彻整个天地:
“张松阳!数百年囚锁灌体,灭杀我族孩儿,这般血仇,今日该你偿还了!”
随着这一声,一头巨龙的身影乍然间出现在金顶府前,一只龙爪径直向着张松阳抓握而去。这龙爪巨大无匹,抓握时爪尖周围的虚空隐然间竟有碎裂之感,更携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威势,无可抵挡!
张松阳骇然色变,匆忙间发动印鉴之力,只见那偌大一座金顶府,倏然间竟活生生地从云龙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只剩一半的丹阳峰。那丹阳峰昔年被陆丰一剑削去一半,今时再度遭殃,剩下的一半山体直接被云龙巨爪抓碎,轰隆隆地塌成了一堆乱石。
云龙未料这一击不中,一时怒火更炽,一抬爪一甩尾,将附近两座山峰拍得塌了一半,接着张口喷出一道庞大的三昧真火,直奔张松阳而去。然而张松阳何其警觉,不待三昧真火近前,已经驾着金顶府蹿了开去,而后,在他的操控下,迎象台等几座山峰霎时间“醒了”过来。
云龙龙尾鞭甩,几下将那几座包剿而来的山峰拍散,而后,仰头冲天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吼啸。
这一声吼啸一出,洞玄道君和明纬丹君都纷纷色变,立时退往更边缘的地方。张松阳则是首当其冲,被这吼啸一激,神念不觉一荡,险些被震离躯体,操控金顶府的神念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就这一刹那,已经叫云龙寻到了间隙。
脸上极快地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下一瞬,云龙蓦然出现在金顶府上空,龙爪携着无上的威势轰然落下!
第134章 金顶仙府
以大小而论,云龙之躯虽然庞大,但与金顶府相较,就仿佛顽童之于大象——龙躯尚且如此,那只龙爪自然更显“小巧玲珑”。
然而,当龙爪落下的时候,分明也不见它如何变化,金顶府却像是承受了一座更高、更庞大山峰当头砸下的巨力,不仅整座山峰被压得向下一沉,那峰顶的高台更是裂开数条巨大深长的裂缝,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压塌。
张松阳大惊,慌忙运转起法诀,分神大能的雄浑灵力如江似海般倾泻出来,霎时间,就见金顶府峰顶往下数百丈腾起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那流转的金光仿佛日出时的辉芒披洒下来,将峰顶大殿、高台等俱都笼罩在内。而当这一层金光升腾而起时,那轰然下落、势不可挡的龙爪也被阻住了去势。
“吼!”
云龙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那只龙爪蓦然幻化出数倍于己的虚影,将金顶府整个抓握了起来。那一道虚影的抓握之力非同小可,这一抓之下,金顶府上笼罩的那一层流溢的金光竟然扭曲起来,虽不至于立时破去,但情形也不容乐观。
非但如此,云龙且还徐徐吐出一道黑炎,熊熊地向着那层金光烧卷而去。它历经那一座上古凶阵灌体多年,这一道黑炎也挟着无尽凶戾气息,裹着金顶府的那层金光一被焰尖舔上,立时散去一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在龙爪虚影的抓握下摇摇欲坠。
这等危急时刻,张松阳已顾不得其他,眼中蓦地划过一丝狠厉,将周身灵力催得更急更快,重将金光支撑起来;而后,他猛地一掌击在心口,迫出掌门心印,又一咬舌尖,将数口精血喷在心印上。
舌尖精血一沾上去,那枚古拙的金印骤然间大放白芒,刹那间,整个流华宗都轰隆隆地震荡了起来,宗门地界之内,无数座山峰的地脉之力俱都汹涌卷来,齐齐汇入金顶府。那层原本岌岌可危的金光遽尔一亮,一息之间暴涨数尺锋芒,将金顶府裹得严严实实,巨大的龙爪虚影凶悍地扣下来,却不得寸进,非但如此,那一道饱含凶戾气息的黑炎喷上来,竟也只是徒劳地在外层舔舐,分毫触及不到内里。
洞玄道君与明纬丹君相视一眼,尽皆骇然。
流华宗屹立至今已有万载光阴,这万年的积累自然不能小觑,是以张松阳虽然仅有分神修为,此时与云龙相抗也不落下风。但抽取山峰地脉之力以实金顶府,无异于涸泽而渔、焚林而猎,就算今时云龙无功而返,流华宗也会元气大伤,那些地脉之力不够充沛的山峰更是会直接化成寸草难生的荒芜之地。
两人沉默了一时,洞玄道君不禁叹了口气。
经此一役,眼前这一块多少修士向往的洞天福地,或许就会成为历史了,流华宗这一玄门巨擘,能否维持昔日荣光也是两说。玄门正道同气连枝,见得这一幕,洞玄道君及明纬丹君亦不免心有戚戚。
元禄剑君是否走火入魔此时尚未得知,而元和道君这样毁损宗门根基、只为保全自身的举动,非但没有一宗掌门的担当和胸怀,甚至,已可称得上是宗门叛逆。再加上妖皇破劫而出时的那一声咆哮,或许,元禄剑君所说,其师兄沾染魔念一事,并非虚言。
此一念头闪过,原本见金光淡薄预备出手相助的洞玄道君和明纬丹君踟蹰起来。
玄门正道固然该当相帮,但沾染了魔念的修士,其危害并不下于妖族,甚至因为平常并不显露,一旦为恶,造成的危害就更大。且,修士修为越高,不入魔则罢,一旦入魔,则魔念种得越深,若是分神大能沾染了魔念,恐怕也并不比妖皇出世好多少。
另外一边,陆丰并未在意洞玄和明纬两位分神大能,他瞧着金顶府上浓郁的金光,微垂下眼,唇角挂上一丝冷诮。先为一己之私困锁云龙数百载,如今又抽取千里地脉保自身安危,这世上的好事若都叫你占尽了,其他受你连累的人,岂非生来就该死?
陆丰神色漠然,抬手探出一指,凌空一点——他亦是流华宗弟子,这一身灵力亦在掌门心印召唤之列,只他已然臻入大乘,可以收束灵力不受召引而已,这一指点出,霎时间一股强大无匹的神念引着一道凶锐灵力,循着掌门心印召引之力,遽然灌注而入!
此一道灵力既有神念驾驭,便不同那被引来的千里地脉之力,一入掌门心印,立时便循着气机寻到了张松阳掌控心印的关键,一股凶锐剑气遽然迸发出来,将张松阳灌注于心印的神念和灵力一并斩断!
“陆丰!”一声怒喝陡然炸响,张松阳拼却全身修为,才险险维持住金光,使其不至于被龙爪和黑炎瞬间毁去,但陡然稀薄下来的金光却叫他再难维持原先的镇定,只数息过后,就禁不住厉声叫道:“两位道友为助我而来,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洞玄道君和明纬丹君相视一眼,两人沉默一时,明纬丹君微叹:“罢了!”叹罢凝神一望,便有一只丹鼎自眉心飞出来,只一瞬息就迎风长到数十丈高,鼎下丹火熊熊燃烧,鼎中却有一股奇妙的异香飘洒出来,瞬时又凝成一束,往云龙身上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