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18)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08: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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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三道:“他活着怕他,他死了有什么好怕的?若是留着尸骨还说怕他炼尸,这都说要烧成一堆骨灰了,难不成还能堕入鬼道再来做乱?”
钱老大道:
“也对!陆殊死在戒妄山,戒妄山断不会容他尸体作祟。前几日已有多家宗门联名飞书景行宗,请景行宗从速择日当众火化陆殊尸体。我看景行宗不日就会通告火化之日。陆鬼门很快就要变成一堆齑粉了,真是大快人心!”
钱老二眼皮一翻,道:“依我看,不要高兴太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看那陆殊就算化成灰也能作祟,说不定哪来夜里化成厉鬼,来食你肉啖你血!”
钱老三听得脸刷的苍白,旁边更胆小钱老四的被吓得一激灵,道:“我胆小,大哥您别吓人!”
钱老大嗤笑道:“鬼乃末途,无体之流,无所依仗,吓吓凡人便算了,你是道人,还怕鬼不成?”
钱老四小声道:“您没听过厉鬼索命,鬼王祸乱?陆殊一代魔王,做鬼能是一般的鬼吗?”
童殊听着别人骂自己,丝毫不生气,十分可乐地听一句吃一口茶,好似那些话是什么特别美味的佐料,还十分好心情地给辛五夹点心。
辛五眺望远处,也不知听见了没,又在想什么。
童殊在他眼前摆了摆手道:“听他们骂恶人,你是不是很高兴?”
辛五凝眸到他身上:“何以见得?”
童殊嘻笑道:“不然你还生气不成?”
辛五目光沉沉道:“你不必这样。”
童殊心里咯噔一下,道:“什么这样?”
辛五道:“生气便生气,不必勉强。”
童殊眸光一闪,心想他果然知道我是陆殊,随即大笑道:“我若为这些话生气,早就被气死了,更难听的多了去了。其实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中华文藻之华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辛五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回房。”
童殊反对:“天还早呢,回什么房?我不回,要回你自己回。”
辛五又道:“出去走。”
“你去,我不去。你不必成天盯着我。”童殊举了举手钏道,“我手上有你的追魂索,跑到哪里你都知道,而且我也不会跑,现在去哪都不如在你这里白吃白喝。我要找道友喝酒去,你别拦我。”
辛五竟真的不拦他。他转身而去,没再管辛五,于是没看到辛五越蹙越紧的眉宇。
童殊喊小二上了两碟点心,一手一碟,去套近乎。
见陌生少年自来熟地往他们桌上摆东西,钱老三连忙伸手去拦:“哪里来的泼皮,这儿不是你的桌,别捣乱。”
童殊道:“几位道长仙风道骨,小生敬慕,道缘难得,特备薄酒点心,旁听道长垂询一二。”
他少年的嗓音清而润,听着十分舒服,加上嘴角带笑,叫人赏心悦目,虽然在恭维,却毫无谄媚之态,大大方方的往下一坐,灵铢宗四兄弟相视一笑,做生意的出外多个朋友不是坏事,干脆默许了。
童殊给几位夹了点心,目光在几位有些发黑的印堂上停了停,问道:“我听道长们说陆殊做乱,都被关了五十年了,怎么突然提起他?”
钱老三斜着眼睛道:“洗辰真人被陆殊做乱害死,这事都传遍了,你没听说过?”
童殊瞠目结舌:“什么?洗辰真人死了?!”
第11章 魇梦
钱老二瞟他一眼道:“你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修行,连洗辰真人殒落的事都不知道?如今臬司剑没了主人,景行宗没乱,各仙门先乱了,有人想趁乱浑水摸鱼伺机做乱,鉴古尊一连月余都亲自出去办案。”
难怪那天鉴古尊亲自布阵,难怪那天那样的场合没有洗辰真人在场,难怪鉴古尊一言难尽地提到景行宗出了变故,难怪鉴古尊有意招纳门生!
童殊心中惊涛骇浪,小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钱老四看他这副楞样,圆场道:“小道友,你现在知道的也不算晚,最近出门小心点。”
童殊讷讷道:“洗辰真人,真的殒落了?”
钱氏四兄弟被他一问,脸上皆现出惜悼之色,钱老大道:“千真万确,景行宗都鸣丧钟了。”
“不可能。”童殊瞪大的眼睛道,“他是臬司剑的主人,就算他再怎么失手,有臬司剑护主,谁又能伤得了他的性命?”
钱老大叹气道:“连臬司剑都不见了。”
童殊反驳道:“臬司剑乃景行宗代代相传神剑,臬司剑灵不认二主,不认景氏外人,这从何丢起?”
“就是丢了!”钱老三拍案道,“所以此事才怪。”
童殊反问:“那么,这事怎么会跟一个吃牢饭的过气魔头有关系?”
钱老二道:“洗辰真人是死在关押陆殊的囚室里的。”
童殊摇头道:“这不可能,他们一个仙使,一个魔王,生前斗得你死我活,怎么可能相约死在一起?”
钱老三瞥童殊道:“小兄弟你可真逗,洗辰真人何等贵重身份,怎么会跟陆殊那丧家之犬有交情?还相约赴死呢,可真能想。”
童殊道:“那是怎么着?陆殊重刑之下镣铐加身,还能加害洗辰真人不成?”
钱老三道:“不是他还有谁!洗辰真人一代剑神,战无不胜,除了陆殊能与之敌手,谁还能废了洗辰真人的道体?肯定是陆殊用了什么计谋引得洗辰真人前去察看,又待洗辰真人不察之时,痛下杀手,再夺了洗辰真人的臬司剑。”
童殊反诘道:“那我问你,陆殊手无寸铁,怎么杀洗辰真人?”
钱老二抢话道:“陆殊杀人,哪里用得着仙器?你难道不知道陆殊血屠师门时,还是让人抬着骄椅大摇大摆去的,当年他连骄椅都没下,便断了师门上下多少人的手脚筋。他多的是旁门左道的法子害人。”
童殊又问:“敢问又有什么计,能让高高在上的洗辰真人纡尊降贵去看他?”
钱老二答:“陆殊贯会花言巧语,总有办法引得洗辰真人前去。”
旁边钱老四想到什么,抢话道:“陆殊作为魔域之王,洗辰真人作为臬司仙使,最后那两年,他们每年都要商谈魔仙争议之事,两人总归能说上话的。陆殊想叫洗辰真人去看他,我觉就算不用计引诱,洗辰真人看那点曾共商大事的薄面,也会去过。”
童殊反诘道:“还有疑点,那臬司剑呢?那臬司剑又去了哪里?陆殊人也死了,拿那剑又有什么用,那剑又去向何处?”
钱老大长叹一声道:“这才是叫人心惊的地方啊!只怕那陆殊杀洗辰真人就是为了夺臬司剑,他若堕入鬼道,重炼臬司剑,以后再执剑回来,只怕腥风血雨更甚于前。”
童殊:“你们也太看得起陆殊了!那臬司剑乃千年名剑,炼化谈何容易?更何况,就算陆殊堕入鬼道,有没有命杀出万鬼地狱尚且难说,哪有闲空去炼臬司剑?”
一直没抢到话的钱老四总算抓住话头道:“陆殊可以的,他是陆鬼门啊!你忘记当年陆殊把上古名器‘上邪琵琶’炼成魔琴了吗!陆鬼门弹一曲上邪琵琶,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古上邪,今臬司’,陆殊连‘上邪琵琶’都能炼化,又何谈臬司剑呢?”
这真是千古奇冤!
童殊死之前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哪有力气去杀人!
更没有能耐去炼器!更何况那还是见血封喉、神魔退让的臬司剑!
童殊一时哑口无言。他从钱老大看到钱老四,又从钱老四看到钱老大,心想,古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四兄弟看着意见不合,实际上都怕陆殊怕得要死,也都恨不得陆殊不得好死。
童殊又好笑,又好气,亏得天下人说陆殊花言巧语能言善辩,一百个陆殊也要被这四兄弟说哑口了。这还只是四张口,而天下泱泱众口,他更是百口莫辩。
此事漏洞百出,可这四兄弟深信不疑,并非人傻,而是如今需要有人背这口锅,所有人都觉得陆殊背最妥当,于是就众口铄金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