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176)
作者: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08: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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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生来就是仙人,难道不容易?”
“正是因为太容易,我们的修为才低,仙阶才难以晋升。若是这二位飞升了,有历练有功德,我们是万不如他们的。”
“咦,姐姐,你看,他们两位之间的竟然有红契。”
“看他们那般亲密,本就是有情人的样子,有红契也不怪。”
“可是,姐姐,他们之间的红契有些怪,怎会有那么多结头?”
“仙魔殊途,结合自是坎坷。”
“姐姐,我们帮帮他们吧,他们看起来好可怜。”
“红契乃月老仙尊之事,我们只是仙尊座下理碧桃花树的小仙,又如何帮得上?”
“姐姐不是正好带了仙尊的镜花水月镜来么,请他们做一场梦吧?”
“一场梦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之间的结,还待自己才能解开。”
“姐姐,你总说万事皆有缘法,你往常下凡从不曾带过镜花水月镜,今次正巧带了,又正巧遇到他们,想来便是因缘。我们帮他们一帮吧。若有幸他们未来当真飞升了,于我们也是一个善缘。”
“也罢,皆是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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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和景决不谋而合地望住了两位仙女,他们并不惊异能得见仙人,毕竟有修真界,有飞升,就肯定存在仙人。
尤其景行宗史上出过飞升得道之人,是以景决见到两位仙子,并无多大波澜。
童殊是连神奇的上邪经集阁都有之人,对那些阁中经籍记载的仙人下凡更是见怪不怪了。
两位仙女对他们颔首见礼。
童殊和景决却皆是淡淡,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他们眼里毫无遇到仙人的惊喜和膜拜之情,而是双双锐利地投去审视的目光:
一个想这两个仙女是何来路,无故现身是否犯了天条?
一个想见到仙可比见到鬼难,鬼尚且在人间难得一见,这两位仙人无故示好,意欲何为?
总而言之,仙使大人和魔王大人,对两位小仙女都不算太客气。
当一道镜光照过来之时,他们抬手一挡,而后骤然一阵风雨云雾,玄黄颠倒。
他们撞进一个云遮雾衍之处,飘渺如行在云端,中央一颗碧桃花树,两位仙女自树下款款行来,要引他们去一个梦境。
童殊与景决谨慎的皆未应,仙女们只好以玉碟自证身份。
童殊在上邪经集阁中看得杂书多,很快便对上了身份,这两位仙女是碧桃花仙子,于是换上笑颜。
景决却不肯轻易相信,几番审问,审得那位年纪小的仙女妹妹险些要哭。
最后还是童殊哄着景决饶过仙子,他曾在曲籍中读到过镜花水月镜的用处,知道此镜能为人造梦,梦中可解心结,梦后风过无痕。
此乃窥探景决心魔的绝佳宝物。
童殊当即拍掌同意,对景决笑道:“五哥,你来找我。”
说罢一缕神识进了镜中,启了镜法。
景决担心他有变,随后便追进去了。
梦境要起时,童殊问掌镜仙女:“为何赠用仙宝?”
仙女姐姐道:“我们若为结善缘,魔君可信?”
童殊对姑娘一贯温文温语,莞尔笑道:“信。”
仙女姐姐又道:“魔君可有想梦的场景?”
童殊托着下巴思索片刻,笑道:“场景都在他记忆里,我便随他罢。”
仙女姐姐错愕道:“当真?魔君若随他,魔君的那缕神识便只能随他主导,他让魔君做什么,魔君便只能做什么。”
童殊忽地粲然一笑,道:“自然是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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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雾开,童殊眼睛睁开,见到一方蔚蓝的天空,耳旁有风过墙垣的细声,鼻尖萦绕着石榴花香,更远的地方有湖水的潮气散浸而来。
这是芙蓉山的北麓小苑。
在第一眼看到那无一丝杂质的碧空时,童殊的心跳猛的一停,这是芙蓉山石镜湖上独有的纯净天色。
巨大的怀念与悲伤猝然攫住了他——五十余年了,他在梦里都梦不清晰的故乡,却在景决的梦境里重归了。
作者有话要说:北斗九星【注】:有一种说法是北斗其实不止七星,而是有九星,是为“七现二隐”。比七颗多出的两颗是隐星,星位相对,一说名曰左辅、右弼,一说名曰洞明星、隐元星。
1、这一章写仙女其实不突兀,前文我也提过令雪楼说童殊要“做魔王、做魔君、做魔神。”
本文的主题是看飞升下的众生百态,也是扣题的。
仙梦一场,风过无痕,不会影响本文低魔的配置。
做梦有很多方式,但我想让他们在碧桃花树下做一场梦,于就是得有碧桃花仙。
“碧桃花下凤鸾交”我觉得很浪漫。
2、大家还记得童殊说过曾戏弄过一个误冯进家的少年么?终于要填这个伏笔了。
日常感谢追文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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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酸甜
童殊鼻头一酸, 眼眶热了。
实在太久了,久到他无论如何挽留记忆, 北麓小苑的灰墙是哪一种灰色, 石榴树开时如霞的火红是哪一种红,石镜湖月夜下的星河里是倒映的哪一片夜空……这些他曾看了二十余年的熟得不能再熟的事物,都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竟是再描不出最真实的样子、自被驱逐出芙蓉山, 他回去过两次。
一次是抢童弦思的遗体,那一次之后, 他没有家了。
另一次便是芙蓉山血案, 从那以后,芙蓉山再不能回,再不敢回,再不敢想。一想起来,便是染了血的金边酒醉芙蓉朵朵萎谢, 芙蓉花败满山的场景。
那样的场景夜半时无数次将他拉进梦魇。
可是,他还是想念芙蓉山。
不管他与陆岚有什么恩怨,不管这当中有多少血与人命, 芙蓉山是养育他的故土。
一个人没了故土, 好似风中飞絮、水中浮萍, 无根无主。
人人都有故土,有人重土难迁,有人少小离家老大回, 好在那些人总有归乡时。
可他的故土,回不去。
芙蓉山,是他想一想都要颤抖的地方。
童殊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他早已用坚硬的盔甲将自己包裹好了,然而在他内心深处,有两样东西是柔软而淌着血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一个是故乡,一个是家。
童殊的一缕神魂进了镜花水月中的北麓小苑,而在镜外的他,此时靠在碧桃花树下,倚在景决身侧,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下泪珠莹然。
他觉得自己没有哭,毕竟他没有哽咽,更不可能嚎啕,可是一张脸上已满是泪痕。
而此时,镜花水月中的童殊,正在感叹,这是景决的梦境吗?
在童殊的印象中,景决不曾来过北麓小苑。
正努力回想间,听到苑门上的铜铃轻脆作响。
来人扣了一回门,北麓小苑平日来的都与他关系近的师兄弟,童殊想应声,却发不出声,这个梦境完全被景决主导了。
接下来便是景决让他做什么,他只能做什么。
想到自己入梦境前说过“自然是随他”,便彻底放松了神识,由着景决主导。
童殊信信地栖居在这副梦中陆殊的躯壳里,等着来人再扣门。
等了片刻,笃笃笃又传来三响,这回童殊知道自己应不了,便等着梦境中的陆殊应声,果然便听到陆殊应了,请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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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一些时候。
石镜湖旁的蜿蜒的山路上,有一少年缓缓而行,他穿的不是绣有金边酒醉芙蓉的服饰,而是一身束腰皂衣银靴,背一把古重长剑,踩着青石路,徐徐而来。
少年一路顾望,在石镜湖旁,并没有找到想象中芙蓉山主母和嫡公子应该住的高庭大院,只看到远处一排高大的细叶乔木,绿萌如雾,枝叶间红花如云,掩映间有墨瓦灰墙,走近了看是一座水乡小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