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宁兰时在心里轻呼出了口气,又听穆晏华慢悠悠的声音在脑袋顶上炸开:“再睡会儿,今日没早朝。”
宁兰时其实是还有些困的,但他实在是难以睡着。
只是穆晏华都发话了,他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用微微沙哑的嗓音应了声。
穆晏华稍顿:“……嗓子哑了?”
昨儿个宁兰时哭喊了好久, 他是知道的。
就没听过他有这么多话。
比平时还要软, 却也还要硬。
费尽心思想挣扎却不敢, 只能颤巍巍地求他……
特别可爱。
宁兰时把唇抿得更紧:“…有点疼。”
他是说嗓子, 但穆晏华一抬眉,似笑非笑地问他:“嗓子疼还是别的地方疼?”
瞬间便明白他在说什么的宁兰时:“……”
他真恨不能现在翻身起来拔刀杀了穆晏华, 可他不能。
他只能闭了闭眼,嗓音都压抑得有几分甜腻:“哥哥……”
穆晏华勾勾唇,还在逗人:“这会儿不喊我‘穆晏华’了?”
宁兰时一停,不确定是穆晏华从情丨欲中出来后觉得他放肆了要定规矩,还是旁的什么。
但还不等他去赌,穆晏华就突然又说了句:“这其实是我入宫前的名字,并不是夏士诚亦或是皇帝赐的。”
宁兰时一愣,脑子瞬间进入朝政中:“……我听说是皇帝赐名。”
穆晏华意味不明:“也算是吧。我跟了夏士诚后,就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了,皇帝便问我还记得入宫前叫什么吗?愿不愿意用原名。”
这是他和亲生父母最后的羁绊了,穆晏华自然愿意。
所以宁兰时的父皇便又将“穆晏华”赐给了他。
也是因此,穆晏华曾有一段时间真心拿他当主子服侍,更别说他一口一个贤弟,穆晏华便傻乎乎地掏出了一颗心。
这些便是宁兰时所不知道的,穆晏华也不会同他去提。
他不会与任何人说这道伤疤。
宁兰时眼睫微动:“……哥哥,你的父母,对你很好吧?”
他轻声说:“晏华这个名字,寓意很好。‘晏’本身便有安定的意思,而华更是意味着辉煌和成功,也代表光彩美丽。”
穆晏华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评价他的名字:“是吗?”
宁兰时嗯了声,又听穆晏华问:“说起来,你为何叫‘兰时’?”
他知道这是玉妃给宁兰时取的名字。
“……兰时是良时的意思。”
宁兰时垂眼:“我又恰好是春日出生的,兰时也有春时的意思。我想我母亲可能是想用名字告诉我,我的出生对她来说是美好的。”
大抵是昨夜那一夜荒唐叫穆晏华过于愉悦,此时的“剖心”还是让穆晏华有些意动。
他是人,并非真正的恶鬼,心也是肉长的,而不是石头做的。
心情好时,宁兰时提点过分的要求,他也可以看在宁兰时是他养的小野草、看在那张脸还有他确实总是能取悦他的份上答应下来。
所以此时穆晏华主动问了句:“你想见她么?”
宁兰时一愣,他仰起头,对上了穆晏华平静的眉眼——没有藏着半点危险,只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在穆晏华身上属实罕见,甚至叫宁兰时都觉得有几分诡异了:“……哥哥。”
宁兰时没忍住:“你这话说得好像你能从地府里把她拉出来一样啊。”
穆晏华:“?”
他似乎是觉得好笑,哼笑了声后,又捏了捏宁兰时的后颈,惹得宁兰时猛地仰起了头,反应明显不说,还带起了一身的酸痛,难免轻嘶。
穆晏华好笑地看着宁兰时,心道到底是小孩子,想法总是这般有趣。
“……东厂里存放了她的画像。有几幅还是大家之作,我见过你母亲,画得确实九成像,还有些传神,你若是想,我便将画卷调出来给你。”
宁兰时微微睁大了眼睛,也顾不上自己这一身问题了:“好!”
他眸中又亮起了最纯粹的光:“谢谢…哥哥!”
差点又喊厂公。
穆晏华被他眸中攒动的光晃了下眼,又慢条斯理地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脑勺:“你就这样谢我?”
宁兰时下意识地凑近他,却又在将要亲出时停住,换来了穆晏华高抬眉梢。
然后便听怀里的人不知怎的胆子大了许多:“我这次亲你…你不会又不高兴吧?”
穆晏华睁眼说瞎话:“我有那么容易生气?”
宁兰时觉得这人真是没一点数,但只能乖乖道:“没有。”
穆晏华又点了点他。
于是宁兰时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那种事都做过了,还被穆晏华看着…了好几次,亲一下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昨夜他都不知道被穆晏华亲了多少次,反反复复的,要么是轻吻,要么是深吻,每一次穆晏华的手都没有停下。
所以比起来,这时候贴一下对宁兰时来说,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穆晏华略微满意地摩挲着他的发丝:“还睡么?”
宁兰时确认他是真心询问,便道:“睡不着了。”
“那便起来用膳。”
穆晏华轻捻了下他眼下,看着宁兰时本能地有点畏惧、闭上了眼睛,便扯了下嘴角,有点意味不明地想迟早要让他就算怕也好好睁着眼由着他动作:“等午后若是困了再小憩片刻。”
“好。”
但是……
宁兰时自己有点没力气起来,他被穆晏华扶着坐起来时,还有些难受。
穆晏华看他攥着自己的手臂拧着眉,便低声道:“要不先不起了,在床上用膳?”
宁兰时:“……好。”
随后穆晏华便展现出了令人不可思议的耐心,亲手服侍着宁兰时简单梳洗后,叫人试了毒,就把桌子从外间端了进来,放在了床榻边。
他在外头盯着试毒时,宁兰时小心地撩开衣袍看了看自己的身躯。
能看到的地方当真是惨不忍睹,他腹部都有好几个凌乱的指印,心口那一块更是色彩斑驳。
穆晏华真的…特别狠。
他昨夜都以为他要死在他手上了。
可……
宁兰时望着坐在床榻边沿,耐心地给他试过温度后把粥送进他嘴里的穆晏华,心道这人也十分割裂。
比如此时,他又温柔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甚至此时还会问他的意见:“暖阁里养了只八哥,我嫌吵,想让它挪个窝,你喜欢么?”
宁兰时微怔,试着问了句:“我想养…可以吗?”
穆晏华眼皮都没眨一下:“可以,那就不挪了。”
宁兰时觉得今日的穆晏华当真陌生。
所以他又多问了句:“是因为今年冬日格外冷,所以才先住暖阁么?”
“倒不是。”穆晏华随意道:“只是原先那个寝殿,那张龙床,我嫌死太多皇帝在上头,睡着晦气,就叫人把寝殿重新修缮一番,再重新打个床。”
宁兰时:“……”
好奢侈。
而且是他睡,穆晏华晦气……
宁兰时想到今日他又是在穆晏华怀里醒来的,思绪便戛然而止。
往后这样的日子还不知有多少次呢,穆晏华嫌晦气也正常。
宁兰时垂眼,乖乖地再张嘴咬了口烧饼:“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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