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是大司徒!
何止是大司徒,还有久去不回的兹丕黑父。
大司徒揪着兹丕黑父的衣袍,不让他离开,态度十足恶劣,可以说得上是嚣张,恶狠狠的道:“这两日你倒是和梁主走得很近嘛!不要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啊?”
大司徒的脸面还肿着,淤青的手印愈发的明显,绝对不是撞在门框上那么简单。
大司徒似乎想要泄愤,越说越来气,狠狠踹了兹丕黑父好几脚,谩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甚么东西?丑陋成这样,你不会以为梁主和太宰真的看得起你罢?一个面有残疾的废人,我让你做国君,你便该感恩戴德了!呸!”
说着,又要去踹兹丕黑父。
兹丕黑父缩着肩膀,双手护在身前,整个人佝偻着,似乎在保护甚么东西,是一个……
小药瓶?
刘非眼眸一动,他仔细保护的,难道是自己让他去取的绕指柔?
梁翕之道:“这个大司徒,我从未见过殴打国君的臣子!也太嚣张了!”
其实殴打国君的臣子,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例如春秋时期,便有一位将军因为打了败仗,被国君奚落了几句,竟然一拳打在国君的脑袋上,把国君给打死了,只不过这样的臣子不值得歌颂,所以没有太多人知晓罢了。
大司徒便是这样猖狂的人。
刘非眯了眯眼目,大步走出去,道:“这么夜了,何人喧哗?”
大司徒还想殴打兹丕黑父,没料到这么晚了,竟然有人经过此地,他一看是刘非,吓了一大跳,哈哈赔笑道:“太宰,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刘非冷淡的道:“是要休息,却好似听到了猪叫声。”
“猪叫?”大司徒奇怪,道:“这深宫之中,怎么会有猪……”
不等大司徒说完,刘非做出倾听的动作,道:“你听,又在叫呢。”
梁翕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猪叫!”
大司徒这才恍然,猪叫说的是自己?当即脸色铁青,但不敢执拗。
刘非道:“非一向睡眠浅,听不得猪叫。”
大司徒尴尬赔笑,道:“太宰您听错了,并没有猪叫。”
“是么?”刘非道:“方才我可听到,那只猪对兹丕公狂叫不止,十足不恭敬,既然不是猪叫,难道是大司徒?”
刘非脸色一变,道:“大司徒,你身为方国的百官之首,可知以下犯上,对国君不恭敬,是甚么罪名?”
大司徒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显然是看人下菜碟,磕头道:“太宰!太宰饶命啊,老臣……老臣方才醉酒,一时糊涂,所以……所以……”
“哦?”刘非道:“那大司徒可说说,律法中,可有醉酒便免除刑罚的条目?”
大司徒脸色更是难看,颤巍巍的支支吾吾。
梁翕之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道:“说啊!”
大司徒颤抖了一下,道:“没……没有。”
刘非道:“你既知没有,为何要为自己狡辩?身为大司徒,合该与百官起表率作用,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太宰……”大司徒磕头道:“老臣知错了,便饶了老臣这次罢?”
刘非转头看向兹丕黑父,道:“兹丕公你是当事人,你可愿意饶他这次?”
兹丕黑父紧紧抱着怀中的瓶子,一时没能开口。
大司徒狠狠瞪着兹丕黑父,满脸都是威胁,道:“君上,您倒是说话啊!说话啊!”
兹丕黑父吓得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在地上,刘非伸手扶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妨,今日非在此,兹丕公尽管畅所欲言。”
兹丕黑父凝视着刘非,闷闷的嗓音从金面具下透露出来,道:“大司徒……以下犯上,罪加一等。”
“你说甚么?!”大司徒险些从地上窜起来,指着兹丕黑父。
刘非一把擒住大司徒的手指,轻轻一掰,大司徒虽不会武艺,但他身材肥胖,想要挣扎,梁翕之已然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迫使他重新跪在地上,如此两边较劲,大司徒的手指仿佛要断了一般。
“啊啊啊——”大司徒惨叫:“手指……手指要断了……断了……”
刘非幽幽一笑:“大司徒生着手指,难道是为了指点国君的么?”
“不不不,”大司徒颤抖的道:“老臣不敢了!”
刘非终于松开手,道:“以下犯上,杖责三十。”
他说着,看向晁青云,道:“劳烦青云先生,负责杖责。”
晁青云诧异的看向刘非,刘非对他点点头。
要知晓,大司徒可是晁青云的仇家,这会子让晁青云来负责执行,不就是让晁青云公报私仇,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么?
晁青云的眼神瞬间狠戾起来,道:“是,太宰。”
刘非拉过兹丕黑父站在一边,梁翕之亲自押解着大司徒,让他动弹不得,晁青云开始行刑。
“一!”
“哎呦——”
“二!”
“啊——别打了!”
“三!”
“太宰饶命啊!饶命啊,老臣再也不用敢了!”
随着每一下杖责,大司徒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果然是猪叫。
刘非站在一边看戏,眼中平静,完全没有“虐待老人”的负罪感。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梁翕之数着数。
眼看最后一下,第三十下杖责落在大司徒身上,大司徒本狠狠松了一口气,别看他上了年纪,但皮糙肉厚,平日里养尊处优,身子骨竟然十足硬朗,三十板子打下来,并没有昏死,也没有要了他的老命。
梁翕之挑眉,笑眯眯的道:“二十九……”
嘭!
“二十九——”
嘭!
“二十九!”
晁青云又打了三下,早就超过了三十杖责,梁翕之却还是喊:“二十九……”
大司徒瞪着眼睛,道:“怎么……怎么还是二十九,三十杖责已毕!”
“闭嘴!”梁翕之道:“你数还是我数?你一个挨板子的,你数得对么?难不成,你是怀疑我堂堂曲陵侯,不会数数儿?”
梁翕之呵斥完,又道:“二十九……还是二十九!”
“啊!”
“救命!”
“别打了,太宰饶命啊……”
因着梁翕之一直数二十九,刘非也听糊涂了,不知到底打了多少下,总之肯定比二十九多出很多——很多——
“嗬!!”大司徒一声惊呼,突然眼睛翻白,头一歪,晕倒了过去。
刘非挑眉:“打死了?”
梁翕之探了探鼻息,道:“差一点。”
刘非叹息道:“可惜了,把他丢在这里,走罢。”
“好嘞!”梁翕之拍拍手,把人一丢,对晁青云道:“今儿个过瘾了罢?”
刘非眯眼道:“开胃菜而已。”
兹丕黑父将怀中的瓶子交给刘非,道:“太宰要的,幸亏……幸亏没有碎掉。”
兹丕黑父刚才努力保护的,果然是这个小瓷瓶。
刘非道:“那老东西若是再欺负你,立刻来找非,可知晓了?”
兹丕黑父点点头。
刘非又道:“兹丕公既然跟着非,从今往后,便不该受一点欺凌。”
兹丕黑父十足感动,使劲点头,道:“多谢太宰。”
梁错本已经歇息了,突听隐隐约约的惨叫声,鬼夜哭一般传来,不由皱眉,起身道:“甚么声音,大半夜的,何人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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