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平差点没有认出此时的赵政,伸长了脑袋看了半响,这才开心地对着赵政一个
劲招呼:“咯咯咯”,“咯咯咯”!
赵政:“……”
呀!这小孩怎么回事?他穿得像只大肥鸟,又不是小鸡,一个劲“咯咯咯”干什么。
赵政跑了过去。
褚太平的病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范雎十天前就给褚夫人说过,不用再送来。
褚太平用冻得有些红的小手,摸着赵政的小棉袄和围巾:“你这衣服也太暖和了,走路像只摇摇摆摆的小鸡。”
赵政脸都黑了:“你这几天没来,都没吃到我们新弄的烧白,回锅肉,宫保鸡丁……”
范雎发现,赵政这小孩对吃的方面的东西记忆力好得惊人,什么菜名水果名,他就说了一次,赵政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褚太平馋得直流口水:“这不是你们被关起来了么,我想去也进不去。”
光听菜名,他都实在忍不住了。
掉头就往褚夫人那里跑,两个仆人赶紧跟了上去。
“娘,我有病,得送我去仙人那看看病,不然好不了。”馋病鬼褚太平如此道。
范雎带着赵政回去的时候,赵政还乐呵得不行:“褚太平擦口水的样子太搞笑了。”
“他这两天没来和我一起玩跳格子,一起看动画片,我还有点想他了。”
小孩子多少是有些贪玩的。
这时路过大道旁的一巷子口,巷子里面拥挤着不少流浪的小孩,在那里躲避风雪。
邯郸城中,这样的孤儿不少。
其实,战争年代,哪一座城池都有这样的存在。
范雎对赵政问道:“你觉得他们可怜么?”
赵政沉默了,并不回答。
过了半响才小声道:“可他们是赵人。”
赵人都该死,虽然他知道饿肚子的日子太难受了,这些人甚至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比他以前还不如。
范雎说道:“但是褚太平也是赵人。”
赵政愣了愣,似乎他以前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想:“那不一样。”
但怎么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褚太平虽然是赵人,也是个讨厌鬼,吃得也多,每次他瞪褚太平,这孩子居然还假装看不到,脑袋直接埋碗里面,小心思多着呢。
但……但也没到该死的地步。
明明……都是赵人。
范雎说道:“等哪一天你觉得他们可怜的时候,就将他们都变成秦人吧,那时你就不用纠结他们是不是赵人了。”
赵政都愣住了,然后眼睛都亮了起来,是啊,他为难什么,只要把褚太平变成秦人,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赵政牵着范雎的手:“这些小孩是有点可怜,饿肚子可难受了。”
等范雎回到秦国质子府时,晋夫人正带着晋澜在那里等着。
这两天范雎闭门不见客需要修养,她自然没上门打扰。
范雎没说什么,他收了晋夫人的钱,做事自然得有始有终
。
倒是晋夫人有些担心,毕竟赵王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人关了十天。
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范雎说道:“听说晋夫人经常和宫内的夫人走动,不知道能否见到赵王最近最宠幸的新夫人?”
晋夫人先是一愣,赵王的新夫人?
赵王自从和那娼妓勾搭上后,就再没有立过什么新夫人。
难道问的是那娼妓?
那娼妓虽然受宠,但也没人将她当回事,宫里的夫人哪一个不是背靠家族,哪里是一娼妓能比的,即便赵王再宠她,也不过是一时罢了,赵王心里定是有计较知道轻重的。
那娼妓也是好笑得紧,经常笑着脸想往她们一群夫人里面挤,见谁都笑呵呵地想要亲近,但终是没人理会她而已。
晋夫人一脸疑惑,为何突然问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新夫人?
范雎说道:“若是方便,还请夫人帮忙带一句话,就说我手上有她最想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却没有告诉晋夫人,因为若被晋夫人知道了,晋夫人必死。
那娼后得势后,必定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所怀的儿子是通过服用挖掘自地底的“鬼胎”蘑菇,可无夫产子,从某种程度上讲,她的儿子根本不是赵王亲生。
这个秘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必定会想法设法消除一切知道该秘密的人。
范雎可以逃跑到秦国,但晋夫人是跑不了的。
范雎想着,娼后不想让人知道其中秘密,自然巴不得范雎逃得越远越好,远离邯郸,说不定这娼后能成为范雎归秦的重要关节。
他自然要上心一些。
晋夫人答道:“若仅是带一句话,倒不难。”
虽然没弄懂情况,但她也拒绝不了,她还得靠范雎帮她儿子治病。
再说,这一句话里面,也并没有半点不妥的地方。
范雎说道:“有劳了。”
告别后,进院子,今日风雪大,不能在院子呆了。
让赵政和晋澜在房间内看动画片,范雎看着窗外的风雪:“风雨欲来,能不能成功,就看历史上关于赵王偃的评价正不正确了。”
若赵王偃贤明,那些谣言自然动摇不了他。
但若赵王偃心思狭隘,那些谣言就会化作毒蛇,不断啃食他对李牧的信任。
……
公元前255年,邯郸励冬,大雪不止。
赵王偃三召李牧回邯郸,李牧皆不应,皆时,匈奴南下,抢劫牲畜,代地奋起抗击,才将匈奴拒于赵国国门之外。
而邯郸却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影,邯郸城还如以往一样热闹,但不知道为何,所有人心中都多了一丝沉闷和担心。
听说赵王震怒,还砸了杯子。
朝中也有大臣谋士给出了建议,一份诏书出了邯郸,向代地而去。
令边将李牧,出兵楚国,助燕退楚。
李牧应王诏,开始调兵遣将。
并未等到养马术的验证,赵国就出兵了。
最高兴地莫过于燕国子丹,他燕国之危可解。
公子丹帮着范雎带孩子,脸上都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看得赵政都愣了愣,如同冬雪融化,小河溪流,这冷脸蛋着实难得地有点其他表情,难得。
郁闷地就属楚国公子熊了,他见赵王推三阻四,本以为赵王会想办法拖延。
这下轮到他楚国难过了,大旱之后的饥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解得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楚国百姓得有多少人饿死荒野。
范雎看得也是叹息。
六国苦,战争更苦,他们的心狠手辣,其实也有一部分是想让自己的子民过得好一点,至于他国子民,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今日,范雎这里人来得十分齐全,因为寒冬最深,便是年关了,范雎想着过年嘛,总得请三朋四友聚一下才算得是一个完整的年。
他在春秋战国也没什么朋友,唯一有点交情的也就这么几个质子了,干脆都邀请了。
估计几个质子远在异国他乡,年关的时候也是找不着亲人朋友团聚的,孤单得很。
只是几个人来齐了,包括魏国公子假,但坐在一起气氛就古怪到了极点。
年关啊,亲人朋友团圆团聚的时刻,但他们这些人凑一起,难道不奇怪得厉害?
其实他们平时三两个来范雎这也慢慢习惯了,但今天不一样,意义不一样。
况且范雎邀请他们来,也不是为什么强国治国之道,当真就是为了闲聚。
闲聚,像好友一样,当真让他们坐立都不安了。
除了几个质子,也就褚太平和晋澜来了。
晋澜来治病也就罢了,褚天平家里也是要团圆的,听说这小子在地上打滚了好半天,才被送了过来。
今天饭菜从未有过的丰富,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盛装的器皿,也全部换成了瓷器。
菜碗,菜盘,菜碟,就像瓷器的展示,精美得让人目不暇接。
几人羡慕地都偷偷瞧燕国子丹,这小子就因为他年纪小,就得了这么天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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