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一用力,将李芍宁一身轻薄纱衣扯开大半,李芍宁见状嘤咛一声,半边身子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两只手作势吊住他颈项,一双朱唇动情地不住喘息。
李芍宁欲拒还迎:“周,周少主……”
孟祥皱眉,不晓得这两人何时搅和在了一起,外传周怀晏平日不近女色,如今来看,传言大大不实。
李芍宁身上没覆了几片衣料,孟祥也没有观看活春宫的兴致,他欠了欠身,让了开来:“周少主,自便。”
周怀晏笑一下,尚且有空抽出手来,弄一弄李芍宁鬓边那朵海棠花,流苏轻摇,乱人耳目:“那孟左使,人,我就带走了。”
二人粘糊在一块,半搂半抱地,逐渐离了孟祥的视线,周怀晏放开手来。
脸上没有丁点放荡神色,他垂下手,面无表情地与李芍宁擦肩而过。
临别,周怀晏嗓音淡淡,飘进李芍宁耳朵里。
“不许失败。”
李芍宁没有回头,她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见,周怀晏抬腿往偏殿走去。
一道灰白的身影在廊下等他。
孙闻斐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一只金杯,见状便举手朝他扬了扬。
周怀晏在他面前站定:“时辰还早,你怎不去席上吃个早宴?”
孙闻斐抬起头,自廊下灰暗的阴影里露出一双深黑的眼眸,和那张薄得同刀片似的唇。
他启唇笑笑:“早间宴会有千百种佳肴,都不和我胃口,唯独我手里这杯酒,酒性浓烈,后劲十足,很是得我心意。”
“孙某便以此酒,祝少主天遂人愿,马到功成。”
第99章 螳螂
宋榭看着前头烟尘滚滚,知是运送粮草的车队要到了,部下很快来报,询问是否让行,他眯起眼“呸”一声,厌恶吐了口唾沫。
这支运输粮草的马车队伍,原本是由当地据点的兵头定下后,再从剑盟周恒手中申报经费,军头一般能从中扣下一笔不匪的费用,在良济,之前可都由宋榭说了算。
宋榭道:“妈的,上面突然就下令换了人,准是孟祥要吃这一笔,不给底头的兄弟活路了。”
部下便附和说:“是,听说其他地方也都换了队伍,还非要挑在今日送进一批粮草来,怕是孟祥趁着盟主生辰大宴,要一口吃掉各地这条财路。”
宋榭想想,哼一声,拿了刀往墙头下走:“他们不让我们好过,那也别想轻易过了我这关。”
他不许放行,长长一串的马车队伍便被截停在辕门外,马群焦躁地原地踏步,鼻里喷出浊重的热气。
有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向他挥手示意,宋榭鼻子翘得老高,不拿正眼瞧他,举刀朝一旁的守卫指了指:“验。”
那人忙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快步走向他:“宋领兵!”
来人叫出他的名字:“我手里有的周盟主盖印的文书,且请你过目。”
他说罢,扫一眼抄着东西慢慢包围过来的一群士兵,拱手道:“这么多粮草,又何必劳烦诸位兄弟费力验过一遍。”
“验!”宋榭翻了个白眼,只当是没有听见,见他欲言又止,走近前来,便扬起刀锋指向他,“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称兄道弟了?”
萧仲文见他这般不客气,愣了一下,宋榭的部下围得越发近了,他想了想,索性将手中文书一把摔在地上。
萧仲文冷笑:“且不说我配不配与你称兄道弟,盟主的亲令你也不听从了?”
他高声喝道:“不必验了,我们打道回府!”
他态度大变,宋榭被他这一出整得脑子发懵,萧仲文指着他道:“宋榭,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代表盟主而来,为了更好地扩充良济这块地方的粮仓和军库,你如今不给我面子,便是不服从盟主的命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嫌上头断了你这条私自敛财的路子。”
他手一偏,又指向宋榭身旁的人:“你如此目光短浅,你如今叫我为难,不就是明目张胆地得罪了盟主,你这个领兵的位置哪个不能当,他,他,还有他,通通都能替代你宋榭!”
宋榭张大了嘴,猝不及防被他训这一顿,竟也不敢发火,越想越是后怕。
不想萧仲文突然几步上前,往他手里快速塞了一包钱袋子。
萧仲文贴着他耳朵,低声道:“你我知道,这支车队没啥好验的,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气,盟主也说了,后续还要在良济添置一批盾牌和长矛,我届时多多举荐你,由你来操办就是,宋领兵又何必让兄弟我下不来台?”
他说罢,站回原处,两手抱臂,做出一副倨傲样子。
他软硬兼施,宋榭又收了他的贿赂,赶忙顺着他台阶就下了。
宋榭勒令放行,一边冲萧仲文赔笑道:“是是,天气闷燥,我这也是一时着急上火,说错了话了,敢问兄弟名姓?”
萧仲文招手,示意身后的马车有序进去,转头笑笑:“萧尽道。”
宋榭觉得有些耳熟,没有多想,赶忙招呼人好酒好菜招待着,将他迎进门来。
两人聊了好一阵子,宋榭忙要给他上茶,萧仲文嘴角一直噙着笑,低头看他手忙脚乱的动作。
萧仲文见他添茶,冲洗,最后小心斟泡,恭敬捧在自己面前。
萧仲文不接杯子,掐算一下,自顾自道:“如今该是到了粮仓,卸下马车来了。”
“是,是。”宋榭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便低下声来,“兄弟们远道而来,不消一会儿便可在我营里好好休息一番了,我务必安排招待。”
他又将茶递与萧仲文眼前,萧仲文手向前一推,弯了弯眼睛:“宋领兵,你这杯茶我怕是喝不上啦。”
宋榭不明就里,一只利箭瞬时从门外凶猛射进来,直将他举起的右臂扎了个对穿,他痛叫一声,身子向后仰去。
他手里盖碗一下摔落,裂开作两半,滚烫的赤黄的茶汤泼了一地。
宋榭眼前一黑,张口正要下令,两只胳膊便已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转眼捆了个结实。
他懵懂不已,抬头还想向萧仲文问个究竟,很快他一个趔趄,后边的人大力推搡着他往门外走去。
他出了门,才发觉整个据点的人都如此这般,垂头丧脑被捆得结结实实,被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兵握刀挟持,统共一千来人,全被捆在操练场上。
宋榭还不知是何缘由。
他很快看见粮仓烧了起来,火势越烧越大,浓烟滚滚,黑云弥漫,很快便占据良济城郊的上空。
宋榭终于意识到恐惧,周恒秘密豢养私兵,他本就为周恒所用,现如今据点失火,声势之大,又如何能压得住呢。
他目光转向远处人群中央的萧仲文,原来如此。
可这分明是盟主下的命令,他一早便被通知,萧仲文手里的文书又是从何而来?
萧仲文已经不会再给他答案了。徐家营的兵很快搜刮出一堆私造的武器,和宋榭与剑盟通信的简册。
萧仲文垂眼翻看着那些信件,余穆尧这边方才忙完,一路挤开人群跑到他身边来。
余穆尧围着他打量一圈,确认他无恙,便上手四下捏了捏,玩笑说:“叫我看看,先生此番冒险,有没有哪里缺斤短两了?”
萧仲文躲了开去,用力拍下他作乱的手,这小孩自朝安城里走过一趟,便越发没规没矩。
一定是叫那个普鲁的厨子教坏的,萧仲文心里又给唐云峥记上了一笔。
良济这一趟,两人抓了宋榭一行人,又收集了足够掰倒周恒证据,可算是大获全胜,余穆尧心里高兴,笑嘻嘻围着他转个不停,说道要去哪里大吃一顿才好。
萧仲文烦得不行,王擎宇突然急冲冲来报,说是哨兵在墙头远远瞧见一群举着朝廷旗帜的兵马正向着起火的方位气势汹汹赶来。
余穆尧眨了眨眼睛:“良济的地方官这么快便组织好队伍赶过来了么?”
他说罢,与萧仲文对视一眼,一齐变了脸色。
余穆尧推敲道:“难道是李芍宁担心我们这边出了纰漏,还提前联系了朝廷那方的官兵,势必要将这个据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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