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清楚这是她的借口。”
钟离忧质问道:“那么你以为她特意骗了你、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来到此处的目的,只是为了穿云剑?”
风逐雪垂首:“她是藤蛇的人,想必也要搅浑你们钟离家继位的水,好帮皇帝做事。”
“你一向不管朝廷事,怎么你的师妹和你截然相反?”
“大概是她厌恨我,便要和我反着来。”
钟离忧笑笑:“讨厌你的人还真多啊。不过我想周姑娘还没有对皇帝忠心到如此地步,她特意千里迢迢来此,可不止是为了别人。”
“此话怎讲?”
“我父王告诉过你,鬼狱半年前因为内部出了叛徒,地点泄露后迁址,领主找了很多地方才重新安顿发展。”钟离忧恰如其分的停顿,仿佛在斟酌。
风逐雪抬眼:“有话直说。”
钟离忧困惑道:“我是见过柳月娇以后才发现她和周姑娘很像。你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说正事。”风逐雪等钟离忧继续说下去。
钟离忧压低声音:“鬼狱的那个叛徒,正是周如晦。不出意外的话,她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炼了六道轮回功。”
风逐雪倏尔冷下了眉眼。
钟离忧说:“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你是个聪明人,别的话再多说也无益。你不想信,就不信。”
风逐雪当然明白她和周如晦又无过节,重要关头骗自己完全没必要。
“先去玄关阵。”风逐雪说,“既然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往前走。”
钟离忧四处看:“诶,你那随从呢?他死了?”
风逐雪没什么表情:“不必管他。”
两人很快撞上了杨巅峰的手下,又是一场恶战。
他们距离玄关阵还有好一段路要走,而上官如是已经将玄关阵外入口关闭了将近三个时辰。
当阵内有人在历练时,阵外对试炼者的约束就会消失,因此第三层的雨彻底停歇。
上官如是一面怕被杨巅峰发现,一面又贪图阿飞能带来神道秘诀,坐立难安,两相抉择不下。
他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停止阵法,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定阿飞早死在里面了。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铛响声。
上官如是不敢置信,心跳快得厉害,握住阵盘的手指微颤。铃铛的节奏越来越快,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猛地站起来重新摆好顺序,玄关阵的结界晃了几下,他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原地喘气,嘴角溢血,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滴下来。他缓缓松开手,匕首落在地上,滚远了,他无力地跪在地上,身形摇晃,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上官如是松口气,快步跑过去扶住他,语气却不敢太肯定,“没想到你还真能活下来。”
阿飞虚弱地笑了一下,“是我。”
上官如是大喜,“那么神道的秘诀?”
“我也背下来了。”
阿飞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你先治好我身上的伤,我再全部告诉你。”
上官如是见阿飞半死不活地才出来,心里没有怜悯和愧疚,但为了得到真正的神道秘诀,暂时牺牲一点内力又有何不可,因此先扛着阿飞回到安全密道,将玄关阵恢复原样。
阿飞昏迷了三天。
除去骨折、淤血、刀痕等外伤,上官如是去探他的筋脉,惊奇地发现他受损严重的经络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只不过他体内的真气太乱,内力压制不住,导致总是无法醒来,还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而他也的确没有贪心。上官如是清楚,若是阿飞要偷取神道秘诀,必然先经过阿修罗,阿修罗的特征没人比他熟悉,但阿飞明显只停留在人道就不往下练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竟然真的能偷到秘诀。
上官如是对阿飞很好奇,又暗自猜测他是否还有别的后招。
亡灵书是攻击武功,不会有如此强悍的防御效果。
怀着疑问,上官如是勉强给阿飞缝缝补补,一点多余的内力都不肯给,反正正好能让阿飞醒过来,但绝对不会让他占到一丝便宜,阿飞要是能醒,后续还是有不少伤要自己慢慢修复。
阿飞伤口感染下发烧了三天,一醒来,上官如是生怕他睡了一觉就全忘了,便递过来纸笔,叫他将秘诀写下来。
阿飞神色憔悴,提不起半点精神,沉默半晌后,却先问他:“风逐雪现在到玄关阵了没有?”
上官如是摇头:“还没有,杨巅峰在百阳场用了王霸旦的武器,他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玄关阵。”
“如果他来,是否也要破解了玄关阵才能继续往前走?”
“是,而且若是风逐雪他们,我会给玄关阵开杀阵,而不是你刚刚的炼阵。”上官如是紧接着追问:“你究竟是如何绕过阿修罗殿,直到神道的?”
玄关阵内的惨状,阿飞并不想多说,更不想再回忆一次。
他将自己绑在阿修罗殿门前,硬生生靠拖延拖过阵法时间,神道只在天空中开启了短短一刻,阿飞竭尽所能记下,如今才刚醒,上官如是就迫不及待追问神道下落,他的记忆自然也被梦境打得七零八落。
但是面对上官如是,阿飞却不能如此表现。
他必须要极其肯定地将这些东西告诉他,否则上官如是肯定提前反悔。
“你别担心,我的的确确看见了秘籍,我这种水平也不可能凭空编出一套天下神功来,”阿飞故作为难,“但我现在手腕还很疼,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你再等等。要是信不过我,你干脆现在一刀砍死我。”
上官如是好奇归好奇,也没办法,眼下只能选择相信阿飞,还得接着给他熬药。
阿飞醒来后继续养伤的这两天,宸玉竹还来找过他。
他俨然成了杨巅峰跟前的红人,来去自由,不受限制。上官如是见到他就气得牙痒痒,冷嘲热讽。
宸玉竹很识趣,每每见到上官如是就绕道走,直奔阿飞处,根本不和他纠缠。
见到阿飞这一身伤后,宸玉竹忍不住问:“我基本上就没见过你不受伤的时候。”
阿飞躺着不干别的,只专心致志回忆秘诀。
他抬眼看了看春风满面的宸玉竹,略有些惊讶:“在杨巅峰那里混得怎么样?”
“嘿嘿,还不错,我技术可不是盖的。不过我心里还是把姚夫人排第一位。”
阿飞低头喝药:“你怎么做到心里想的是一个,身体又是跟另外一个的?”
“很简单啊,这个难道要学吗?”宸玉竹不明白,“我有时候心里也可以装三四个,这好像不是难事。你可能是太固执,容易钻牛角尖。”
阿飞却说:“你一下可以装三四个,但我心里一个都装不了。”
“为什么?”
“感觉很累,偶尔又会愤怒。”
“那挺好的,无心一身轻嘛。”
两人相视一笑。
上官如是的药就放在阿飞床边,宸玉竹看他身上青紫交加,光看几眼都很疼。
他问:“你为什么和风公子分路走?你们商量好的?”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走的。”
“杨巅峰差我过来,其实还想问问上官如是和你之间是不是有些密谋。”
“你既然是站在他的立场上问话,何必让我们知道?”
“因为就算我偷偷查也查不出来。”
宸玉竹的直白,未必就意味着他支持阿飞,也是套话的一种手段。
阿飞只是笑笑,“没事,你回去告诉杨巅峰,只说我和风逐雪起了争执,结果受重伤,但是后续还是会尽职尽责与上官如是联手,将风逐雪骗到第三层最后一关。”
宸玉竹点点头离开了。
阿飞从床底拿出那张写着神道秘诀的纸,反复观看拼接,加深记忆,随后撕下一半,将后半部分留着,前半部分放在烛火上烧了干净。
上官如是等宸玉竹走远,赶忙回来见阿飞:“这小贱/人和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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