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冲袁五儿道:“你去,带人将国子监各处门禁封锁,蚊蝇不得出!”
袁五儿得令便往外跑,口里一声招呼,长生殿各处涌出十几个阉人,哗啦啦一齐随着他又往国子监去。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李炎重重甩开他,咆哮道,“朕会在乎刀笔汗青如何评说?!”
李镜过于平静,反倒令人不寒而栗。韩棋已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了哭泣,嘴里嘤嘤不知嗫嚅着什么,全似痴傻了一样。
“圣人不在乎,臣亦不在乎。”李镜镇定道,“淮南伯李赟养我教我,李镜生为淮南李氏独子,死为淮南李氏家主,此生不渝,并无他想。”说着退后两步,抓起身侧莲花铜台上的长明灯,举手将一碗滚烫的灯油,从自个儿额顶浇下。
“公子!”韩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上去抱住他手臂,却已来不及。灯油顺着他俊秀的面庞缓缓淋漓而下,芝麻灯油烧灼皮肉,散发出一阵焦香,他凤眼微阖,疼得咬牙嘶吼。
“这张与梁王殿下酷似的脸,臣这就还给圣人。”李镜声音颤抖,却毅然决然,“臣无意与圣人争抢,天下之主非圣人莫属。臣只求圣人开恩,准许臣带走李棋。他已为李氏江山付出太多,圣人若真心爱怜他,便放了他吧。我二人从此远走他方、浪迹天涯,永世不再踏足长安圣土。”
韩棋泪奔抱住李镜,口里不住嘶声喊着“公子”。李镜握住他冰凉的小手,柔声令他“向圣人谢恩拜别”。韩棋颤抖着,边哭边跪在李炎面前,接连磕了九个响头,可一抬头,却直直对上李炎喷出怒火的赤红双眼,顿时浑身一怵。
“你们当朕是三岁孩童?指望朕信他鬼话?”李炎冷笑道,“放了他,朕今生今世永无宁日!”又振臂呼道:“来人,将逆贼李镜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第74章 将李镜碎尸万段
可此时此刻,长生殿的阉人们尽数被袁五儿带去封锁国子监,哪还有人响应。
韩棋以膝作脚,扑过去抱住李炎腿哭道:“求圣人开恩!我家公子已自毁容貌,对圣人再无妨碍。圣人放了他吧!奴婢不走,奴婢愿服侍圣人左右,听凭圣人差遣安排。”
“我家公子”四个字令李炎深受刺激,他发疯犯浑道:“你愿服侍朕?好,好哇!你脱了裤子,当着他面,也让朕灌你一屁股精,朕便放了他!”
李镜一听这话,布满鲜红烫伤的面孔骤然失去人色。他劈手抽出莲花铜烛台,冷不丁直往李炎面门挥去。砰的一声钝响,李炎惨叫着仰面跌倒,脸上噗噜噜直往外飚血,鼻骨被打得歪倒一旁,面中生生凹进去一大块。
一声尖叫憋在嗓子眼儿里,韩棋抱头惊慌失措。却见李镜再次挥起铜烛台,照李炎下巴上又狠狠砸了下去。一张脸再看不出人型,扭曲得仿佛一团烂肉。李炎却还没死,蹬着腿儿嗷嗷惨叫。
烛台由一根尖头叉棍与落地铜座相连,李镜丢下烛台、拔出叉棍,尖头冲下狠狠扎进李炎腹部。李炎只能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嘴里涌出大量鲜血,便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这时袁五儿刚好跑回来复命,他冲进殿来,正巧与杀红了眼、面目狰狞的李镜四目相对。
“圣人!”他扑到李炎浸在血污里的身体上,“救命!来人!救圣人!”
李炎流着血泪的双眼缓缓转向他,抽搐着吐出更多鲜血。
“圣人,别抛下我!”袁五儿厉声尖叫着,奋力抽出插在李炎身上的利器,调转尖头要往自己脖子里戳。
“住手!”李炎拼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虚弱呼号,“带我回家,回……吴……”
李镜夺过叉棍握在手里,对准袁五儿后脑抡了下去。袁五儿一声未吭,便栽倒在李炎尸身之上。李镜将他拖至一旁,然后来到呆若木鸡的韩棋面前,轻拍着他面颊道:“棋儿,棋儿,我来陪你了!龙袍拿来!快!”
韩棋痴愣愣爬上龙椅,把此前为李炎换下的那身龙袍拿来。李镜匆匆脱下身上便服,抓过金灿灿的龙袍便往身上套。
“癫狂贼子李镜,胆敢行刺于朕!来人!护驾!”李镜将龙袍系好,推着韩棋往殿外走,不断冲他点头鼓励。
韩棋终于找回些许理智,迅速判断出形势,顿觉毛骨悚然。
原来公子早有谋划。空有真皇孙的名分传言,并无兵权实力,淮南侯李镜绝不可能与已登上圣人宝座、大权在握的李炎抗衡,因此,天子之位非“李炎”莫属。可“李炎”与“李镜”的区别,抛开身外之物的表象,究其根本,就只是这两张脸而已!如今“李镜”行刺未遂,反被“圣人”手刃;“李镜”已死,且容貌尽毁,从此公子便是“圣人李炎”!
这一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李代桃僵之计,如此精巧周密,环环相扣,却又凶险万分,可谓九死一生。
他一路朝南疯跑,高叫着“来人!有刺客!救驾!”终于引来巡视禁军与各处阉人。一群人随他奔回长生殿,只见圣人两手沾血、紧捂着脸,在殿中发狂疾走,嘶声惨叫。
韩棋嚷道:“圣人受伤!快传太医!”又对众人哭诉:“淮南侯失礼僭越,圣人下令将其拿下,孰料他突然发疯,竟用灯油泼向圣人颜面,又使叉棍击倒袁公公!所幸圣人龙威天降,夺下凶器将其反杀!”
李镜扯着嗓子粗声怒吼:“给朕拖出去!车裂了他!将李镜碎尸万段!”禁军们得令便将面孔稀烂的“李镜”尸身抬走,阉人们则七手八脚收拾一地血污狼藉。
太医来后要为圣人诊治,圣人却暴躁无比,不准人上前碰他。韩棋跪在他面前哭求道:“圣人呐,叫医官们看看吧,可不能捂啊,要破相的!”
“破相”二字似乎刺激到了圣人,他怒吼道:“滚!都给朕滚!不准看朕!”
韩棋只得与医官们交涉,让他们将油膏药剂拿来,教会他处置方法,说要待屏退众人后,再慢慢劝圣人接受诊治。太医们别无他法,只得从命。
天黑后,李镜做出一副受到惊吓、心有余悸的姿态,传令调来各处禁军,将长生殿严密围守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寝殿内服侍的阉人们也被屏退,只余下韩棋一个。
龙榻上,两人盘腿对坐。李镜脸上已起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几排水泡,个个蓄满澄黄的脓水,观之触目惊心。韩棋颤抖着手,用在烧酒里浸过的银针,为他挨个儿挑破、吸掉脓水,再照太医所示涂上药油。
“棋儿,别怕。” 李镜忍着剧痛,粗重喘息,用拇指抹去韩棋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儿,“往后再不会有人欺侮你了。”
此刻想来仍觉心惊肉跳,韩棋蹙眉嗔道:“公子好大的胆魄!就不怕哪一步料错了、没算准?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死罪!”
李镜摸摸他下巴颏儿,尽力笑道:“错不了。即便天不助我,是死是活我都能进来陪你,万无一失。”
韩棋撇嘴湿了眼眶:“公子何时便起了意?竟连那落地铜烛台,都事先看好了?使得那般顺手。”
“承欢殿那时……”李镜将他揽腰带入怀中,深深看进他两弯秋水里,“我便下定决心,棋儿,你是我的,他若不肯放你走,便只得这一种了局。”
李镜眼里跳跃的烈焰,令韩棋想起承欢殿那场痴狂情事,他当然知道是什么点燃了公子的血性斗志,顿时烧红了脸,羞得垂眼躲避。
李镜望之意乱情迷,便将他手中银针取下丢进烧酒里,扶着他侧颈偏头吻去。
“公子!”韩棋推住李镜肩头急道,“当心蹭着伤处!”却也忍不住春心烘动,便让他靠在床头,自个儿叉开两腿,跨坐在他身上。
“公子别动,我来,嗯?”他用手指托起李镜下巴,小心亲吻上去。可那吻太轻,太浅,只把李镜往更深的爱欲里推。李镜滚烫的手心在他腰间揉搓,又伸进去将他衣衫裤儿剥落。
龙榻上油膏淫器一应俱全,韩棋弄软了身子,噙着泪按住公子肩头,缓缓坐上硬得滚烫的龙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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