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还是急,小脸都急成红苹果了。
还是一边练习算数的小豆子冷不丁提醒:“东家,安儿少爷是看你戴了花,也想叫你戴这朵呢。”
叶峥捏着花作势要往头上放,果然见安儿大眼睛期待盯着他,一下子就安静了。
……还真是这样。
瞧着手上拳头大的粉色月季花,确定是这个原因后,叶峥毫不犹豫就把花戴在了头上,这有什么,古有七十老人穿彩色衣服扮幼儿引父母发笑,今有他叶峥头戴粉色月季逗儿子开心,也算是另一个版本的彩衣娱亲了。
果然,安儿瞧见自己送的花花叫爹戴在了头上,开心了,拍着小巴掌笑得咯咯咯的。
叶峥是个人来疯,儿子捧场他更来劲,故意翘起小指做了个勾理鬓发的娘唧唧动作,一扭腰走了两个戏台步。
安儿就爹好看,爹漂酿地一顿彩虹屁,给叶峥哄得心花怒放的,满场溜达,没留神差点撞到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的然儿。
叶峥忙用修长大腿撩住儿子要往地上倒的小软身子,一手辅助提着。
才给拉站稳了,然儿拿出藏身后的手,给山大王上供似的双手捧出一朵大大的芍药,恶魔低语:“给爹,发发!”
叶峥:……
成,成呗。
接下来的场景,读过刘姥姥二进大观园一节的看客都能想象出这个场景了。
俩儿子一个赛一个地忙,寻摸了各种小花小菜小草往他们爹掌心里放,接着用滴溜溜期待眼神瞧着。
盛情难却,怕伤了儿子幼小心灵,叶峥只好来者不拒,把自己头发当花盆,很快就插了一脑袋。
这边两个儿子玩他们老父亲玩得正起劲呢,忽然就听到云清笑声。
叶峥一抬头,隔着小道和从厨房里出来的云清对视上,不由也笑了。
云清快走两步跑过来,忍了笑指着叶峥的头:“往日里夸你色如春花就罢了,今天还真把花往头上戴了,难道要与花比美不成,放心吧,总是你最美的。”
这时,两个儿子又一人一朵花摘了跑来,围着叶峥蹦蹦跳跳:“爹爹,发发,漂酿发发。”
叶峥眼珠一转当即把脑袋搁云清肩头和云清告状起来:“哪里是我要,清清你瞧这两个臭儿子吶,你才一离开他们就欺负我,还是二对一一起上,你知道你夫君最是身娇体弱哪里对付得了两个?我不管,你得揍他们一顿,给你夫君我出气!”
云清哭笑不得,瞧着叶峥头上花瓣草茎都有,顺手给拣了清理,嘴上道:“可是我怎么觉得阿峥你乐在其中呢?”
叶峥任云清在他头上施为,嘴里还要狡辩:“哪有,清清瞧错了,我正在反抗呢,嗯激烈反抗。”
两个小的见阿爹把爹爹好不容易插满一头的花一朵朵取下来,急了,一人抱云清一条腿,嘴里咿咿呀呀抗议:“爹爹戴,发发,不摘不摘——”
“噗啊好看!”
云清耐心给叶峥清理头上,不耽误嘴上和儿子们对话:“好看是好看,但花心里有小虫子,小虫子会咬爹爹的,阿爹帮着爹爹捉小虫呢。”
安儿歪着头鼓着脸颊:“虫虫?”
“对啊,安儿见过虫虫吧。”
“虫虫,阿爷——”
“对,就是阿爷翻土的时候,长长的虫虫,安儿不想爹爹头上长虫吧。”
安儿见过云爹翻土有时候翻出蚯蚓来,云清就顺他的话头说,先忽悠过去。
想到那蠕动的小虫,安儿不说话了,他不想爹爹头发上有这种虫虫。
然儿也乖乖摇头:“噗想。”
“不想就是了,那阿爹帮爹爹把花拿掉,好不好?”
“好。”
云清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儿子们,叶峥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佩服。
就在这时候,湖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叶峥循声望去,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竟是水恒,带着个随从站在湖边,和叶峥滆湖遥遥相望,也不知站那看多久了。
见叶峥看见他了,就开口打招呼:“叶弟真是到哪儿都把日子过的安乐和美,羡煞为兄啊。”
有外客来,小豆子自觉整理好算数本子站起来,和云清一人牵一人,把安儿然儿牵去其他地方玩了。
叶峥已经知道这位水兄的身份,乃是大启四皇子,穿着打扮和当日在游云寺看到的迥然不同,身后跟着的人也换了一个,于是恭敬行礼:“臣叶峥,见过四皇子。”
凌江礼忙伸手扶住叶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叶弟,你这态度,可是在责怪为兄对你隐瞒身份?”
“微臣当时只是一草民,四皇子折节相交,不吝教导,微臣心里只有感怀的,并不敢有丝毫怨怼。”
“这么说,就是责怪为兄了。”
凌江礼拍了拍叶峥的手臂,强硬把他拉站直,摇摇手:“我当日也是有苦衷的,此种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叶峥仔细看四皇子神色,注意到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顺着力道直起腰身开口:“四皇子——”
“哎——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水兄,难得来叶弟这一趟,我也不想端着皇子架子,宁愿松快些,水恒乃是母亲替我取的小字,不如私下里你我还是以叶弟和水兄相称,可以吗?”
叶峥从善如流改口:“好的,水兄。”
“这就对了,叶弟。”
凌江礼哈哈一笑,他放开叶峥,上下将他打量一遍,感慨:“叶弟大了,人也修长了,上次我们见面时,叶弟神情间瞧着还略带稚气,我犹记得初见时差点将叶弟当做出门行走的哥儿避嫌,没想到才隔了一年没见,叶弟得入翰林,哥、儿双全,又住了这大宅子,日子过得是愈发逍遥自在了。”
叶峥也找回了点一年前的熟悉感,道:“我能有此番际遇,全托了水兄当日的安排,硬着头皮去考了那举人试,没想到侥幸得中,我该好好谢过水兄的,只是等我过后再去游云寺报信的时候,却被告知水兄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我还当山水迢迢没有再会之日,谁知水兄竟有如此不凡出身。”
“当日我本是奉父皇之命去母亲的祖籍地替她办场法会,并祈福修行一段时间,原定了至少留在游云寺中半年,谁知后来得了父皇急招让回京,我只来得及让人带话给平安县令办好你的联保之事,就匆匆启程了,也没来得及同你告别,后来又想着以你之才,来日必非池中物,在京城等你一路考上来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凌江礼已是满脸笑容:“如何?当日我说过你终有一天会出头,果然应验了我的话了吧?”
叶峥一拱手:“水兄料事如神,愚弟佩服。”
寒暄间,起初见面的那种拘谨慢慢退去,当日平民之交的岁月又在二人之间流淌起来。
云清记着这位水兄当日上门给送的重礼,尤其是那一箱底书籍,给阿峥的考学之路添了不少助力,心怀感激,寻了家里最好茶叶冲泡,又从冰鉴内取出凉丝丝酸梅汤倒了一壶,并几样家常点心摆盘,整整齐齐送过来待客。
叶峥见他忙前忙后,心疼地拿出帕子给云清擦了擦前额,又偷摸着勾了勾手指,被云清斜了一眼。
凌江礼也道:“谢过云夫郎,不过叶弟同我不是外人,云夫郎快去歇着吧,叶弟本就对我隐瞒身份有所不满,要是再劳累到你,叶弟可要大扫把将我撵出去了。”
云清道:“那你们聊,若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就在堂屋里。”
说完,从依依不舍的叶峥手里抽出手,点点头离开了。
凌江礼再次感叹:“叶弟和令夫郎的感情真是越发好了,令人艳羡。”
如果面对的是闵良骏他们,叶峥早就自己和云清的感情炫耀开了,但对面这位他再故作轻松称呼水兄,心里也没忘了他是大启皇子,不是可以随意调笑的人,故不欲太深入说这个,转移话题道:“水兄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凌江礼道:“其实也并没什么事,只是上次起居殿外匆匆一见,生怕叶弟心里有什么想法,故寻了个你休沐的日子,上门来拜会一番,也为自己辩解辩解。”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