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这才几年啊,我要是就老了,那可不就完蛋了吗,我年纪不大不小,既没有长大,也没有变老,不得和过往一样嘛。”
穆玉点点头:“嫂嫂说得是,这些年生意如何?想来应该十分兴旺。”
“做得还行,之前在县府做生意,后来在州府待了一段时间,便在州府也开了一间小酒楼,混混日子罢了,赚些度日的钱。”
林飘一句没提沈鸿和韩修,更是绕开了科举这件事,只说自己做生意的事,说自己在县府遇到的事情,说自己在州府遇到的事情,各种波折和门道,还有一些酒楼日常的趣事。
穆玉听他说着,一杯一杯慢慢喝着,时不时搭一句话,说一说自己的见解和想法,毕竟他也是做生意的,虽然不是主要经营酒楼的,但这些东西一通百通,他家中在祖宅本地也是有酒楼的,也能说上几句,讲一讲曾经有关酒楼的趣事。
林飘听得直笑:“原来做酒楼大约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我还当是我们倒霉呢,看来只要开门迎客,日子久了难免倒这样的霉。”
唐白在旁边看着,林飘半杯酒一口一口慢慢的抿着,现在也才抿掉小半,脸色都没变,唐白又给他添上了酒,这次给他添满了,既然喜欢喝,自然没有半杯半杯给的道理,平白显得小气。
穆玉已经喝掉了好几杯,唐白继续倒酒,想要劝诫他别喝了,但又不敢开口,他这个表哥他向来敬畏,尤其是出事之后,他更加感觉表哥好像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表哥做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插嘴的。
他和表哥一样,母亲是异族,他的母亲和穆玉的母亲沾亲带故,但他却比不上表哥一半聪明。
他斟了酒,犹豫了一下才道:“表哥,少喝点吧。”
方才酒桌上他就没少喝,去见韩修又喝了几杯,沈鸿过来又喝了几杯,现在还接着喝,铁打的也禁不住这个车轮战的喝法,偏偏表哥面上还十分淡定,喝得十分从容。
穆玉饮下半杯:“无妨。”
穆玉心思深,能聊的话题便少,林飘只能一直说自己的事。
“如今到了上京,我倒是闲了一段时间,如今也有点闲不住了,想着也在上京开个小酒楼,不管是赚些花销还是为着自家人有合口饭菜,这酒楼都值得一开,你也许久没吃过同喜楼的菜了,我若是开了张你可一定要来。”
穆玉点头:“自然。”
“似你这般的美男子,来了不要上楼,挑个显眼的位置坐着,好叫别人瞧见,马上就财源广进了,能抵饭钱。”
穆玉笑了笑:“嫂嫂还是这么爱说笑。”
“我是在请你照顾我生意呢。”
“嫂嫂开了店,穆遂自然去捧场。”
林飘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一直称呼他为穆玉,但是穆玉对自己的自称一直是穆遂。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待会沈鸿得找上来了,他如今是个小气鬼,带我出来玩恐怕要怪我乱跑了。”林飘拿沈鸿做借口,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抽身离开。
穆玉起身将他送到门口,还不忘让唐白把酒也给他送过去。
“既然嫂嫂喜欢喝,带一壶细品吧,一点小心意。”
林飘没有拒绝,唐白带着酒将他送回了房间,关上门,林飘看着桌上的酒和果干,拉了凳子过来坐下,一边吃葡萄干一边喝酒。
他以为他和沈鸿之间的关系已经够物是人非了,今天见着了穆玉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物是人非。
时间和成长没有将沈鸿变成陌生人,没有难以跨越的隔阂感,只是将他推得有些太近了。
世上的事情真难两全,远了也难受,近了也不好。
林飘咕咚咕咚饮了一杯下去,然后慢慢嚼着那硬邦邦的无花果干,感觉牙都要咬掉了。
“唉,好硬的果干。”林飘边吃边叹气,又喝了两杯,然后躺到软榻上面去休息,抓着一把葡萄干慢慢的往嘴里塞,酒意涌了上来开始神游,等沈鸿回来。
等了好一会,躺在软榻上几乎有些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外面一片闹哄哄的声音。
林飘一个激灵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爬起身:“怎么了?”
他脚步虚浮晕晕乎乎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看,看见远处的廊道上突然上演了全武行,好像是有几个人喝醉了,又吵又闹的拉扯着,林飘围观了一会突然发现,人群里那个和大家扭打成一团的人不正是戴着面具的穆玉吗?
唐白一脸焦急的想把穆玉拉出来,拓跋宏在旁边一脸不耐烦,两三下那旁边的男人拨开,然后把穆玉拖进了隔壁另一个房间里。
林飘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脑袋有点放空,看了一会慢吞吞的走了出去,思维也转得很慢。
他得去看一眼穆玉。
他都看见穆玉和别人打架了,不去问候一下怎么好。
林飘这样想着,脑袋里冒不出别的想法,走到那间屋子门口,用力的敲了两下门。
没人来开门。
林飘又敲了两下。
依然没人来开门。
林飘果断的推开了门,和上门走进去,就见里面一片黑洞洞的,一盏灯都没点亮。
“穆玉?穆玉?”
没人回答他。
林飘心想难不成穆玉喝醉了,已经休息了?
“穆玉你挨打了吗?我来瞧瞧你,没带礼来看你。”林飘在自己身上摸了两下,摸出了一个小银鱼:“给你些银钱吧,是营养费,你要好好休息。”
林飘脚步有些虚浮的朝着床榻走去。
他也不知道床榻到底是在哪里,只能大概的预估了一个方位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走着走着林飘感觉自己踩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踩着有点软,但也挺结实的。
林飘踩着啪的跨了过去,心想自己运气真好,那么大一个东西,幸好没绊倒。
林飘直直的往里面走,在黑暗中摸瞎,感觉大致看见了床榻的轮廓,走上去,伸手小心的往前探着,然后摸到了床沿,在床沿坐下,开始和穆玉说话。
“穆玉?你是睡着了吗?灯在哪里,点个灯吧……”
林飘迷迷糊糊的念叨着,试着伸手往里面探了一下,发现床榻空空的,并没有人躺着的样子。
“奇怪……刚刚拓跋宏是把他带进来了啊。”
林飘站起身,开始去找灯盏,一般这种套房的摆设都是相似的,放灯盏的靠墙壁立柜上也会放一个火折子。
林飘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一个圆柱管子,拔开盖子,黑暗中就亮起了一簇火焰。
林飘就着这点火焰,找到了灯盏,一盏一盏的点了起来,然后再看向床榻,茫然转了好几圈。
的确什么都没有。
林飘依然还有点懵,他脑袋还是转得动的,只是转得有点慢而已。
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左看看,右看看,林飘终于在地上看见了一坨人。
对,是一坨。
林飘端着一个烛台走过去,看见穆玉正躺在地上,缩着身体抱着肚子侧躺在地上。
林飘左右看了看他身边,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他躺在这里。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踩到的那个东西不会就是穆玉吧?
林飘震惊的看着地上的穆玉,唤着他的名字:“穆玉,穆玉!你没事吧?”
林飘矮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将烛台在旁边,看穆玉有些痛苦的皱着眉的样子,他喝醉了,并不是醒着的状态,但也看得出他现在并不是很舒服。
林飘想到自己刚才那一脚,冷汗顿时都下来了,他不会把穆玉踩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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