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了水便起身道别,赶紧的走了,不敢再多逗留。
沈鸿淡然的看着他们仓促离去。
林豪反倒没在这些人里。
待到送走了人,自家人才坐下来一起说说话。
林飘看向沈鸿:“怎么就你回来了?二狗人呢?”
“他明日回来。”
“哦,可是他又被先生留堂了?”
每次一提起这个事二柱就觉得乐,在心里偷偷的笑二狗,还没笑一会就听见沈鸿道。
“他近日学业颇受先生夸奖,是挑灯夜读的缘故。”
“原来如此。”林飘没有深究,崽们年纪也不小了有自己的时间安排很正常,反正在该回家的时间都会回家就行了。
林飘看桌上放了一个油纸包,原本灰蒙蒙的他没注意到,现下坐下了才看见:“这是什么?谁买的点心?”
“是山楂糕,回来时想着家中刚吃过晚饭,解腻消食做消遣正好。”
林飘听他的话,估算了一下时间:“你这个点回来,吃晚饭了吗?”
“吃了些。”
“吃了些?那到底是吃没吃?吃饱没吃饱?”林飘不赞同的看着他:“你这人,叫你照顾好自己,怎么连一顿饭都顾不好自己,我给你下碗汤面吃吃吧,免得你肚里没食,夜里饿坏了肚子。”
“好。”
林飘站起身,大壮和二柱便也站起身帮忙打下手,二柱去烧小灶,大壮将面条和猪油罐子拿到灶旁边来放着,虽然小嫂子下厨下得少,但他看得多了自然知道家里人不管谁下清汤面,没有说不放上一块猪油提味的。
然后又点了一盏灯放在灶台上,映着锅里的情况,柴火一燃起来,灶膛通红发亮,将周围都映亮了好几分,林飘弄了点猪油在锅里化开,然后磕了一个鸡蛋进去,拿着筷子守在一旁,光芒映在他脸上,温润而柔软,映进他眼眸中,细碎的光亮如星子般,在一望无垠的黑暗中微微闪烁着。
一面焦黄之后他伸手用筷子尖夹着凝固的蛋清一脚,轻轻一拨将蛋翻了个面,两面煎得焦黄之后倒入清水盖上锅盖。
水烧开揭开锅盖,水气蒸腾开一片白茫茫,林飘扔了一把面下去,用筷子搅开,然后转身去调料碗,倒上酱油,舀了一勺浸肉干的香辣料油,待到面煮得差不多了,舀上一勺面汤在碗里冲开,面汤发白而鲜香。
再煮一会便把面条全捞上来放进碗里。
二婶子和秋叔平时不让林飘端才出锅的热菜,说怕他烫着手,林飘看着四周正在找抹布来端碗,二柱抢先端起了面条,瓷碗透出滚烫的面汤温度,不过他皮糙肉厚,端着也没啥感觉,往沈鸿面前一放,感觉自己表现得非常出色。
“面来了!”
林飘把手上下面的筷子递给他,沈鸿接过筷子,看着烛火下简简单单的素面,用筷子挑起面条,低下头去慢慢吃着。
“味道还行吧?”林飘在旁边坐下。
“嫂嫂做的东西向来好吃。”
林飘忍不住笑了笑,觉得沈鸿也太会吹捧他了,除了这种最简单的下面,稍微复杂一点他就要炸厨房了,总共就没做出过几次好吃的饭菜,却说他做的东西向来好吃。
“嘴甜吃八方。”
“是鸿的真心。”
“那你快吃吧,可别剩了。”林飘开玩笑的命令道。
“是。”沈鸿很捧场的听令。
汤面的味道很简单,但很踏实,不是虚无和冰冷的,温暖得很踏实。
沈鸿将汤都喝了,只剩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碗放在桌上,大壮起身收碗筷,之后便是洗漱休息,二柱往外去铺子那边,大壮进了屋子里,林飘却敲了敲桌面,看向沈鸿。
“沈鸿,再坐会。”
沈鸿微愣,点了头,回身到了桌边坐下。
“嫂嫂有话?”
林飘静静的看着沈鸿,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到,沈鸿的状态有些奇怪。
“没有,你是今天心里有什么事吗?”
“并无,只是想家了。”
“那就,咱们坐一起看一会星星说说话吧。”林飘笑着望他。
“好。”
两人将凳子往外挪了一段,看着屋檐外漆黑天空中的星星点点。
“如今二柱中了武秀才,咱们家里现在一下有了两个秀才,你不知如今咱们走出门去腰杆有多硬,人家都说,咱们一个院子里两个秀才一文一武,还有一个童生,都说咱们这个院子的风水好根基好,羡慕得不得了呢。”
“村子里你先前的那些学生,这次有三个也考试了,这事你是知道的,不过只有大盛过了县试,后面还要去府试,他家中凑不出银钱,我借了他十两银子,叫他路上好松快些。”
这些都是日常的琐事,有时候忙起来都没空细细碎碎的说,现在静下来,倒是一下想起来许多这样的事情想要说。
“对了!还有一个,山子这次也来考试了,先前来拜见过你的,虽然没考上现在在村子里,但托人送了一封信来,这信倒是昨天才来的,说想在县府谋个活计做着,不论是做学徒还是当伙计,想出来闯闯,请我们提携一把,我想着让他在同喜楼做个伙计,跑跑堂,如此也算练一练他的待人接物,免得他刚来县府,什么都摸不着边,后面要是好了,再看适合做点什么,你觉得如何?”
“嫂嫂安排就好。”沈鸿自然记得山子,山子人长得干瘦,平时比较沉默老实,是个没什么花花肠子,算是能靠得住的那种性子,让他来县府帮着做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那便让他住同喜楼后面的屋子,有间小库房,收拾收拾出来给他住,暂时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沈鸿点了点头,嫂嫂的安排向来都是好的,他虽然看着平时懒懒散散,但若是要做事,便是往仔细里做,要帮人,便是真的为对方好好打算。
沈鸿想起一事,看向林飘。
“嫂嫂,鸿有一事想知道。”
“嫂嫂为鸿办了两次生辰了,还不知道嫂嫂的生辰是什么日子?”
先前第一年他没见嫂嫂过生辰,他是夏天嫁过来的,想来生辰是春天,后来考上了他便去了鹿洞书院,整日忙着看院长给他的书,也没听见家里人或者嫂嫂提这个事情,便不知不觉忘了,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又到了夏天,便不再提,今年忽然想起来,到了这个时间大约也该是嫂嫂的生辰了。
林飘楞了好一会,摸了摸自己鼻尖:“我不知道。”
“嗯?”
“我生下来我阿父就不知哪里去了,也没人记没人管,哪里知道什么生辰的日子,大约……是在夏天吧?”
林飘磕磕绊绊的瞎编着,他以前的生日就在夏天,只是他本来也不过生日,每年过生与其不受人重视冷冷清清,想得到一点礼物还要看脸色,林飘便干脆不过生日,只当没这回事,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沈鸿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大约被他的这番谎言拿下了,在深深的同情他。
这单纯的孩子啊。
“嫂嫂,夏天我给你过生辰。”沈鸿淡声道。
“好啊,那我选个黄道吉日。”
两人说这些闲事说了许久,说到二婶子和秋叔从同喜楼回来了,林飘感觉有点困了,沈鸿才道回屋睡下,彼此各自回了屋里。
林飘也不知道鹿洞书院的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看情况好像沈鸿的地位又突然升高了,之前是温家派马车给林飘用,韩家和温家常派马车来接他,现在韩家的马夫也变得莫名很好指挥,每天路过韩家的马夫还会顺路来敲敲门,那几张面孔都已经挂上号成熟面孔了,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上山去的,林飘若是要上山也没关系,小月和娟儿想坐一段顺风车也没关系,向来傲慢的韩家家仆,突然变得极其和蔼可亲起来,豪华马车也对他们自愿降下了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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