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莽大摇大摆地都上前来,无视所有人质疑的目光,爽朗地笑道:“不才,本校尉确实有点儿家学,神迹什么的,勉强能七八成的把握。郡守大人不嫌弃的话,本校尉这就给父老乡亲献个丑!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众人:“…………”狗官就是在糊弄我们吧?!这和昭示神迹有什么关系,这根本就是街边卖艺呢吧?!
等信众们回过神,顿时骚动起来,人群中发出愤怒的叫骂。谢潜的牛皮大喇叭在此拍上了用场——通过这个,他不用费多大力气,声音就能传的很远。
他道:“多谢捧场!本官已经收到了你们每一个人的热情,在此向大家表示感谢!”
“——啥东西啊!!”
“狗官少说废话!!来点真本事遛遛啊!!”
“怕不是个片子!”
有几个天生的大嗓门加入了骂战,站在台上听得格外明显。不过,这对尝遍了百八十回闭门羹的谢潜完全没造成任何伤害,只当作一阵轻风从耳边飘过去。趁着众人的怒火还没到达顶点——至少没到达趴上台来群起而殴他的地步,谢潜见好就收,抄起大喇叭,用最大的声音直奔重点:
“听好了——第一个神迹——七天内,白银将铺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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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谢潜展现(忽悠)神迹(村民)的办法,其实很好理解,光看字面也一定有小天使能猜出来。所以这边就不特地拎出来说明了。
后面还有几个“神迹”,所有内容都是谢潜提前和陈校尉商量好了的。大多是小、初水准的物理化学小实验哈,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嗯,虽然很不好意思,虽然这一更还是短小,但明天停更一天。后天会更多一点哒!
么么么么感谢每一位追到这里的天使!!
第61章 做个法
为了保证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明白,也为了避免拗口不熟悉的勒墨话引起歧义,谢潜尽量用了最简单、最直白的语句。通过喇叭的扩音,响彻整个广场,清晰而准确地告知了每一个人。
霎时间,人群一片静寂。巫师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道:“铺满大地?那要动用多少两白银?!”
谢潜神秘一笑,道:“是陈校尉告诉本官的。”
巫师更加惊诧,视线在陈莽、谢潜两人之间不住游移,换回官话,问:“不可能——你……真是个巫师?”
陈莽一脸严肃,向他行了道家稽首礼,道:“不才,贫道是玉线派不记名的野道士,并非什么巫师。”
方外……道士?巫师对黍郡以外了解不多,但他至少知道,无论中原还是关中,佛院、道观众多,想必卧虎藏龙,有不少能人异士。更何况,道家与他们巫术的路数不同,他以往从外表来判断法力(或者能力)的经验自然也会失效了。
巫师半是怀疑、半是疑惑地问:“铺多大的范围算铺满大地?具体时间和地点又在哪里?”
陈莽冷笑道:“便是字面的意思。你们叫神迹,我教称之为显灵。铺满天地,便是铺天盖地,随便什么地方都看得见。至于具体时间,七天之内,难道还不算具体??那么,请问萨满大天做预言的时候,是将时间精确到时辰、时刻了吗?”
“这……”巫师的额上微微冒出汗来。
确实如此,若准确说出时辰,那就不能叫预言,而是叫确定会发生了。他预言救世主的时候,说的是“在神竹落下七十分之十七片叶子的那一天”,和“七日之内”相比,实在要模糊太多了。
他语塞,谢潜却不语塞。不仅立刻拿起喇叭,将陈莽的话译成勒墨话,向台下复述了一遍,还不嫌事儿大地问:“诸位,本官就问一句啊,你们萨满大天……或者其他萨满巫师,有谁预言过准确的时辰吗?有吗?有的兄弟姐妹能否大声告诉本官?!或者,至少比我这位陈真人的七天范围更精准的?!”
巫师赶紧打断了,不让谢潜继续问下去,道:“行了行了,如果成真,老朽就承认是一个神迹,既然巫师……陈真人说随便什么地方都看得见,那就很好验证了,对么?”
谢潜:“当然。”
巫师:“那我们就等待七天,待验证之后再商讨——”
“欸——等一下,陈真人不是还没说完吗?”谢潜勾起一边嘴角,笑嘻嘻道,“我们长安人呢,万事讲究效率。一次只等一个神迹,岂不浪费时间?”
巫师:“……啊?”
陈莽立刻接上:“行,大家一次验证到位,免得郡守大人来回辛劳。”
台上,任六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谢潜的背影。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一路走来,一直隐隐不对劲的原因。这位“云郡守”,恐怕从第一面起,打的就根本不是什么“观赏奇石”的主意。无论他还是杨三,包括军营里另外三个本地兵,统统被这狗官的言辞带歪了!!什么不务正业,什么胡搅蛮缠,全都是精心布置,为了找到他们的聚居处而设的局!
然而,他的眼里,却没有愤怒或者仇恨,而是从惊讶,渐渐转为敬畏,他缓缓低下头去,在没人注意到他的这一刻,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时,谢潜向陈莽做出邀请的手势,道:“那就烦劳真人烧香祷告,请诸天神显灵吧。”
陈莽还了个道家礼,道:“好说。”
他随意地展开手臂,小袖恰时奉上道袍,却见陈莽双手捏住法袍对襟,交叉一抖,甩出一道潇洒的抛物线,长袍已经披在了身上。那袍子背心处绣着黑白双鱼,在阳光之下赫赫生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心中生出几分庄重,屏住呼吸,静待作法。
虽说这法袍是临时找来,并不正统的道袍,但穿起这一身之后,陈莽的气势和派头都做足了,足够镇住台下这些从没见识过正经道场的村民。
——当然,即便见过也不怕,道家流传千古,流派分支多如牛毛,只要没有正统道人在这,谁也没能力揭穿这谢潜贺飞云连夜编出来的野鸡流。
陈莽缓缓踱着罡步,一直沿高台绕了半圈,接过小袖点起的三支信香,像正东方拜了三拜,低声诵念起长长的祷告经文,又将显灵乞求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他说得极熟练,毕竟经文是自小耳濡目染记在骨子里的,而简报则是每天晨报必备的一项,不仅是他,随便任何一个飞鹰军的校尉,哪个都能张口就来,完全用不着打草稿。
但山村里的勒墨族哪里能知晓其中的玄虚,只觉得“道法真君”的步伐似乎比萨满大天更多了玄妙的味道,而生涩根本听也听不懂的经文,竟不需旁人提词,也不用看经卷,就可以一口气滔滔不绝、毫无停顿地说下来,这怎么能不叫人肃然起敬,心生畏惧呢?!
待一套程序走完,在陈莽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已经收获了台下不少信众的信奉,而他继续做着倾听、思考、沉思、感慨的神情——尽管在络腮胡的遮盖之下,旁人不大看得出来。直到巫师等得不耐烦,忍不住第三次询问谢潜的时候,他才像从入定状态猛然惊醒一般,向空无一物的正东方深深一稽首,道:“恭送三清道君,期盼诸事顺利。”
谢潜适时问道:“成了?”
陈莽自得道:“成了。”
巫师哪里肯信,或者说,他才不关心成不成,重要的是,这一边当西营兵,一边做道士的壮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直截了当地问:“到底什么样的神迹?!怎地拖这般久?”
陈莽目不斜视道:“异族的巫师,方才贫道法事途中,你反复打搅我与真君的对话,又临
差点阻了我教真君的法驾。念在你未开天眼,贫道懒得追究。可本道人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又嫌法事时间久。那么请问,异族巫师阁下,若你来召唤一次显灵,是能比贫道快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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