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棠把他的脑袋扶正,冲着自己的脸。
“我是陆家人,自然要回陆家,你这几天安心养病,添宝就跟我住吧。”
说完,陆季棠给添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手牵手往陆府走去,快要进门时,陆季棠突然停下脚步来。
“师兄!”李云谏抓紧朝前走了几步,以为陆季棠后悔了,要同他一起回宫,没想到陆季棠弯腰在添宝耳边说了句什么,添宝噔噔跑回马车旁,搬了一包袱东西下来。
是他们在后山摘的野山楂。
“父皇,我会照顾好爹爹的!”说完一溜烟跑回陆季棠身边,重新牵起手来,亲亲热热进了陆府的大门。
李云谏孤零零站在陆府门口,头上缠了一圈白布,眼神还在左右飘忽,看上去十分可怜。
又站了一会儿,小冯公公从身后凑上来,“皇上,快变天了,咱们回吧!”
天边十分应景的响了声雷,李云谏扶着小冯公公的手上了马车,郁闷叹气。
本以为陆季棠恢复记忆之后,他能过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却没想到老婆跑了,还把孩子带走了。
虽然这孩子也没什么用。
倒是他,头上还伤着,没个人照顾,批奏折都批不了,这几天还怎么上朝?
越想越郁闷,李云谏推开车门,冲着小冯公公喊道:“你明日早点去陆府,就说朕看不清折子,叫师兄进宫来帮朕批折子!”
小冯公公委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皇上,奴才在这呢……”
“……”李云谏“唰”的关上马车门,良久,里头才传来他的声音,“就当朕瞎了。”
陆季棠在陆府得了个单独的小院,平日里没什么人来拜访,今天倒是挤挤攘攘,来的都是陆府的夫人们。
陆府还未分家,三位夫人都有自己的院子,这次妯娌们凑在一起,是上门见见这位小叔子。
为了避嫌,三位夫人坐的都十分远,离陆季棠还有些距离。
大夫人牵着手里的帕子按了按额角,率先讲话,“小叔这院子倒是清净,住的用的可还顺心?若是有不顺心,我叫她们小丫头们给你置换旁的。”
说完仔细的看了看陆季棠的表情,她来时受过叮嘱了,这位小叔子人虽长得清隽俊朗,但听说脑袋不太灵光,连鞋袜都不会自己穿的。
她怕陆季棠听不懂,正要再重复一遍,就看见陆季棠站起身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三位嫂子不必太多礼,我在这里住的很舒心,难为嫂子们操持后院,往后有旁的事,一定找嫂子们帮忙。”
一番话说的礼数周全,三位夫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笑着点头称是。
等出了院子,三位夫人才凑在一起,话题自然是刚刚的陆季棠。
“听说这位脑子不太灵光的,我刚刚一瞧,属实是同我们没什么两样。”
“或许只是不会穿鞋袜,旁的事情却是都知礼数的。”
几人唏嘘一番,回到各自院里,又对自家孩子们耳提命面一番。
陆九刚刚从床上下来,愤愤不平,对陆季棠的偏见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他一个傻子,就算知礼数也是傻子,连鞋袜都不会穿,雯雯都会自己穿衣裳了。”
说完,脑袋上狠狠挨了一下。
“祸从口出!他将来是皇后,再不济也是你的四叔!你的长辈!你要是想不明白,明日给我去书舍关一天禁闭!好好想明白了再出门!”
听父亲说要关禁闭,陆九“唰”的闭了嘴,明日他跟老十二他们约了要去文斗酒,可不能被关禁闭。
他要在文斗酒上艳压群芳,好好挫挫老仇人的威风!
第二日一早,陆季棠早早的起床,围着陆府的花园子转了几圈,刚要回去,就听见几个少年吵吵嚷嚷从路那头走近。
“我早说了!咱们本来就少一个人,你非要拉那个姓方的,结果呢!他临阵倒戈去了别的队了,现在怎么办?去哪找第七个人?”
说话的是陆七,也只有他才对姓方的意见这么大。
陆九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那怎么办?少个人会不会不叫咱们进场?”
他忍气吞声,就怕今天被关禁闭去不了文斗酒,没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这局面。
“你们别吵了,想想我们还能找谁吧?随便拉一个凑个数也好的。”老十二说着把两个兄长拉开。
“你说的倒轻巧,现在这时候,去哪找人?五哥六哥也没空啊。”
从陆七开始到陆十二,六个人站在原地一筹莫展。
陆八老实巴交,蹲在地上拽了个狗尾巴草甩来甩去,“我们总不能在这园子里随便捡个人吧?”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布衣布鞋的陆季棠。
陆八想起他爹说的话,他这个刚回家的四叔……好像是个傻子来着?
他撞了撞身边陆九的胳膊,然后示意大家往那边看。
陆九心思活泛,看着陆季棠就想到了旁处。
看了一会儿,陆九突然开口道:“哎,你说,我们把傻子四叔哄去跟我们组队怎么样?”
“……”
陆季棠早饭还没吃,就迷迷糊糊跟着陆家几个小辈来了文斗酒。
看场子的胖官员迷瞪着眼朝他们看了一眼,随口问道:“谁家的?几个人啊?”
陆七连忙把请帖提过去,答道:“陆家的陆家的!刚好七个人!”
胖官员也懒得数人数,直接把几个人放行过去。
陆季棠坐下就开始吃桌上的糕点,接连吃了三四块才停手。
陆九压低了声音拽了拽陆季棠的袖子,“别吃了,这也太丢人了!”
叫别人看见,还以为他们陆家不管饭吃。
陆季棠擦擦嘴角的糕点沫子,老神在在喝了口热茶,舒坦的轻喟一声。
陆家小辈们应当是头一次参加文斗酒,各各正襟危坐,生怕丢了他们陆家的颜面,但这样的文斗酒,陆季棠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回,他甚至瞧一眼台子上的东西就知道,今年的彩头,估计又是本书。
彩头不彩头的无所谓,陆家小辈们一心只想赢他们的老对头。
老对头姓裴,虽然是他们大嫂的娘家,但两家小辈结怨已久,同在一个书院里上学,梁子是一个又一个的结。
“来了来了!”陆十眼睛一直瞄着入场处,见裴家来人了,连忙喊大家看。
裴志摇着扇子,晃晃悠悠走了进来,他身后六个人,没有一个是他本家,全是书院里认识的狐朋狗友。
看到裴志后头的方心源,陆七咬牙切齿:“姓方的!”
他昨日得了消息,姓方的居然又在柳儿房里宿了一宿,气的他心肝肺也跟着疼了一宿。
“今天我不把姓方的比下去,我就不姓陆!”
听到这样的话,陆季棠有些想笑。
不是他灭自家威风,实在是陆家这几个十二三岁的小豆丁和对面几个青年差距有些大。
“等会让老十二先上,一开题都是简单的,老十二应付不来让老十一上,懂我意思吗?”
陆家几兄弟点点头示意明白了,陆十二更是脸色沉重,生怕自己接不住第一个题。
他才十岁,比添宝大不了多少,学问做了也没几年,也不知道等会考官会出什么题难为他。
“锃”的一声锣响,考官高声道:“各家学生请征台!”
征台便是要第一轮的学生站出来。
老十二起身站在陆家坐席的最前头,双手紧紧贴着裤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别家征台的人都比他大不少。
他更加紧张。
“下面发第一题!”
高台上,两个小厮抬着题牌上来,上头写了一句话。
柏作石,松作山,柏松化石山。
第一题,万年不变的对对子。
“第一题,对对子!”
礼部的考官把沙钟倒扣过来,沙子在木质沙钟里向下流淌,计时开始了。
陆十二一脸懵逼的站在前头,兀自想了一会儿,紧张的情绪加上他并没有练习过对对子,这样的一道题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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