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总是躲着我(61)
年后没过上十几天就有开学补考,六月份得报名司法考试,他们家需要更多的收入来源,第一年实习的补贴微乎其微,什么都不够用,许笙更不能放弃他的本职工作,徐梅的病不能耽搁到那时候,所以一切都得在年前结束。
许笙跟学校那边请了假,可庄白书没有。
许笙已经几日没收到他的消息,徐梅早在他回院的那天就惊惶地告诉他,庄白书被家里人带走了。
一连无缘无故旷了六场考试,导员的电话直接打到他家里了,庄白书还在医院那天中午,一开始接了好几个电话,里面的咆哮声隔了三米都能听见,徐梅一问,才知道他家人正满世界找他呢。
徐梅一听也着急了,不能因为自己把人家给耽误了,就一直劝他回去,庄白书不依,等到了下午,病房门外直接进来四个穿黑西装的,一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直接把人连拉带拽给弄走了,引来一堆人围观看热闹,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儿了。
许笙听得心惊,庄白书他爸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他却亲眼见识过,正如他的名字,庄严,严厉肃穆,最容不得任何在他看来伤风败俗的事儿,所以,上辈子庄白书向家里出柜的时候,庄严差点没把房子给掀了,庄白书直接被打得右胳膊骨折。
那样的一个父亲,不知道这回会怎么为难他,庄白书不回学校旷掉考试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们家的事儿,许笙握着电话,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摁出去。
之后的几天,短息电话空空如也,庄白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完全失去了联系。
许笙给徐梅办了出院手续那天,郭敬来了。
自从郭敬知道徐梅的病房之后,就跟认准了在这儿就能找到许笙似的,经常有事没事就往病房里跑,这回庄白书没在,这人来的更勤了,那天他帮了徐梅和小护士他们解了围,徐梅对他的印象相当之好,热心正义、见义勇为,就是瞅着有点痞,但毕竟人家当时给她出了气儿,不影响总体印象。
借口是来看徐梅,其实他来是奔着谁,许笙心里很清楚。
他挺看不透郭敬这个人,一直以来他们接触的那几次都称不上友好的回忆,多数都是瞪着眼撸袖子要动手的架势,有几次还真见了血,但自从知道郭敬跟他有着一样的境遇后,对这人的也终于不仅限于“小混混”和“郭梓涵她哥”,他总觉得郭敬知道点什么,起码比他知道的要多。
可是他跟郭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所希望听到的情报都不是免费的,以郭敬的性子,那些他想知道的东西,都需要用什么东西来“换”,许笙看不透他,甚至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在这一系列的事件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是跟他一样任人宰割的受难者,还是一个推波助澜的介导者,他都不知道。
出院当天,许笙去办手续,他拿了收据,就看到郭敬正倚在旁边的圆柱边,斜睨着眼看着他,从脖颈一路看到细腰,细长的眼睛不加掩饰地冒着狼光。
许笙都见怪不怪了,也没理他,进了楼梯口。
“去北京治?你很聪明啊。”郭敬跟在他身后,嘴角似笑非笑,“把治疗方案、医院、连住址全换了,这招儿真不错,我也该试试。”
许笙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
他心里疑惑,一直不知道郭敬为什么也会在医院,现在想来,那次他们能在输液室门口碰见也纯属偶然,郭敬到底因为什么才一直留在医院,或许,他现在也正处于跟自己一样的境地。
郭敬一看许笙停了,心里暗喜,嘴上更来劲儿了:“庄白书知道你要搬走吗?他这几天可没怎么来看你啊,怎么,你们吵架了?”
许笙冷眼看着他:“跟你没关系。”
郭敬眼睛盯着他的表情,嘴角微微挑着,不在意似的接着道:“你连搬家这招都使上了,我看,不只是为了给你妈治病吧,嘶.....我猜猜,你是为了躲庄白书?”
许笙眼中闪过一丝怆然,他没说话、也不理郭敬,转身要上楼。
“我操....”郭敬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胳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瞿然,“你们分手了?”
许笙瞪着他,心里有种被活活挑出伤疤的生痛,却也升腾起一股怒意,他拨楞开那人的手,“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没等许笙踏上第一个台阶,后面什么东西生风般嗖的一下过来,许笙的肩膀被强硬地掰过来,没等眨眼的功夫,他身子已经被抵住,后背牢牢地贴着冰凉的墙壁,郭敬的身躯从前面形成一道桎梏,胸膛紧紧贴着他。
他低声道:“这么说,你现在单身了是吗?”
许笙一诧,脸色沉了下来:“郭敬,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说的是挺清楚,但我听不明白。”他炽热的鼻息喷到许笙的眉宇间,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感在心头膨动,郭敬微眯着眼,嘴角轻佻地扬起:“现在情况、事态都变了,你还指望我能乖乖听你的话?”
许笙白皙的眉峰间紧蹙着,懒得跟他废话,愠怒道:“放开。”
“不放。”
“要不,你就叫人吧。”郭敬完全不以为意,他笑了一下,手反而放肆地搂到他的腰间,流氓劲也上来了,道:“尽情的叫,庄白书就是长四条腿也赶不过来了,他救不了你,你又打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我想对你做什么,你也只有颤抖着享受的份儿。”
后面的楼梯口人来人往的,时不时有几个经过的带着好奇的目光往这边看,许笙也不去掰身后的手了,就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启口道:“郭敬,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跟你打哑谜了,你要是真知道这里头的事,就告诉我。”
郭敬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痞气渐渐敛去,他勾了勾嘴角,突然道:“我会去找你。”
许笙听得莫名其妙:“什么?”
“我会去北京找你,咱们一起解决。”郭敬看着他:“到时候,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但你也必须对我全盘托出。”
许笙一怔,道:“你要去北京?”
“不是现在。”郭敬笑了笑:“等你最需要我的时候。”
第80章
许笙跟郭敬分开后,上楼把徐梅给接出了院,搬家公司那边已经联系妥当,北京那边的房子也托了徐梅娘家那边的人帮着清理安置,他们把不能托运的贵重物品贴身带着,东西被送走的第二日,便启程出发。
搬家这事儿这边除了他爸那家子人知道,剩下也寥寥无几,往日里家里谁有个大病小灾的,光是公司单位同事亲戚都能把病房塞得满满当当,而如今,他们家真的着了难,来探望的反而日渐清凉,关键她妈现在还病着,剩下许笙这个连社会都没步入的半大青年,来了就得意思意思,真正到了这时候,谁也不愿意做这种没回入的赔本人情。
许笙倒也不在意,他想,这两年徐梅看病的钱家里都能顶上,等他工作了能接案子了,收入会慢慢可观起来,再不济老家的房子空着,等真缺钱的时候也可以租出去,他今后要在北京工作,自然也会在那定居。
他心里放不下的,只有庄白书。
熟识的那几个人他都告诉了,却唯独没告诉他,他知道,要是给庄白书留了念头,那人不会这么罢休,他会不顾一切地一股脑找过来,与其再让那人受他的折磨,他还不如就这么无声地退出他的生活。
或许再过上一年、两年,庄白书就能彻底放下了,他还年轻,以后见识接触的圈子会越来越广,兴许哪天,就会出现那个能代替他的人,他许笙也不是那么独一无二非他不可。
……
可是,连他自己都没做到。
庄白书死后的那段日子,他已经称不上是在‘活着’,说是一具行尸走肉也不以为过,早在他妈去世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
许笙静静盯着窗口外,喉口的闷痛一路蔓延到心头,像被拉紧一般,地面的楼房已连成一片,变得渺小庞然,他早已分不清哪条街、哪条路,与庄白书已经隔了多远。
临走前,他犹豫再三,还是扔了原来的电话卡,打算去北京再买个新号。
他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到了现在,没人告诉他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就只能相信自己,庄白书离了他会更好,他现在的决定就是最安全最妥当的选择,谁也没法给他从这条道儿上拽回来,他自己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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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白书这几天要疯了。
自从那天许笙跟他清醒地提了分手后,他几乎被震惊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俩人从高中还穿着校服的时候开始好,一直恩恩爱爱到大学毕业,没有不合,没有腻歪,没有第三者,最后换来一句“我们分手吧”,那么心心念念的人却在最后冲你的心窝子来一刀,搁到谁身上能受得了。
况且那个人是许笙。
他最爱的,想护在心尖上、宝贝一辈子的许笙。
他对许笙做了那么激烈又几乎等于强迫的性---事,那不能称得上是发泄,连他自己也没体会到丝毫的快意,甚至是绝望,看着那人发红的眼圈,被他折腾到意识不清全身颤栗,他当时就后悔了。
他给他做了清理,把人小心翼翼抱到床上,拿着毛巾又擦脸又揉腰的,等他坐在一边盯着人家的睡脸盯够了,就要掀被子要把人搂过来,这时候,许笙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徐梅。
俩人一天一宿没去医院,都没来得及跟徐梅说,庄白书接了电话,自然也没说许笙昨晚喝醉了今天又被自己折腾够呛那些事,他编了个理由安抚过去,随即要去趟医院。
他想了半天也没把许笙叫醒,一方面那人消耗了太多体力,需要休息。另外出于私心,他也不傻,许笙刚才都把话说的那么绝了,自己又对人家做了这么些不可描述的事,赶在这个时候把人叫醒,不仅解决不了问题,绝对会激发矛盾。
庄白书把被沿给他掩上,冲那人白皙的侧脸轻轻啵了一口,把人捯饬差不多了,他才穿衣服出门。
等安顿好徐梅,晚上之前他就能回来,他想着,到时候可不能再冲动行事,许笙到底为什么会有跟他分手的念头,这次他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不管是徐梅的病,还是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理由,都不是他会离开许笙的理由,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当许笙最强大的后盾和依靠。
他是这么打算的。
路上他家里就开始来电话,庄白书没心思回去,就敷衍了几句,后来到了医院,他老子直接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原来他导员直接把他旷考的事儿报到他家里来了,不仅如此,她又问这几个复习周庄白书为什么没在学校,还不跟她请假。
庄家自然也没见到人,这么一对,就露馅了,家里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问出来人在哪儿。这回庄严气性上来了,拿手机一定位,发现人在市中心医院。
随后,庄白书就被他老子雇来的那四个保镖,给连扯带绑弄回了家。
本来不是什么严重问题,庄严向来对他归不归宿这方面不上心,庄白书自己都没当回事,庄严就是再来气,最后至多也就是禁足他两天,等他出来正好是假期,他还能去找许笙,反正那么大个医院、许笙的家就摆在那儿,吹不动带不走的,无论如何都能再找到他。
可这回,事情闹大了。
等他回了家,发现他姐庄娴竟然也在。
他姐是个享乐主义者,高中大学都在国外念的,后来毕了业就满世界逛游,这两年才算收了心,结婚后在美国定居,事业也一路顺起,这离年前还有一段日子呢,人却早早回了家,也没带上他姐夫,这怎么看怎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