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总是躲着我(26)
“这间就是材料室吧,大门都不一样。”
“嗯,你看顶上有门牌呀。”
“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老师吧...”
.......
许笙瞳孔骤缩,整个身体瞬间僵住,要是被人进来看到这副光景.....可能带来的后果仅是想想就已经让他满心惊恐。像是条件反射般,许笙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庄白书的束缚。
庄白书被推的踉跄一步,身形却很快稳住。
而许笙离身后的书架只有不足半步之遥,那股强劲的冲力和惯性让他的脊背狠狠撞向木架。书架并未紧贴墙面,松垮的架身先是狠撞了一下白墙,发出一声碰撞的闷响,中间那层的新书砰砰掉落。
紧靠的墙面纹丝不动,书架却被撞击得反弹回来,摇摇欲坠,随即带着风声沉重地横倒下来。
“许笙!!”
庄白书突然惊惧地吼着他的名字,许笙条件反射地回头,那一瞬间却突然被护紧了头部,视线随即也被牢牢挡住,庄白书宽硕的胸膛贴上他的脊背,将他护在身下。
许笙听见肉体碰撞硬-物的声音,庄白书闷哼一声,身形也被那股冲击被迫倒退了半步,许笙听的触目惊心,知道庄白书是用手臂生生挡下了。
“庄白书.....”许笙听着那人沉闷的心跳,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他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
顶层的书本随即迅速应声砸落,锋利的书角俯冲下来,庄白书左手却勒得更紧,不留余力地把人牢牢护在身下。许笙感觉庄白书握着他的指尖在抖,随着砸下来的声音那具身躯愈发僵硬,却一声没吭。
仅是几秒内发生的意外,却让许笙的心彻底沉到谷底,周围迅速恢复沉寂,许笙凉透的指尖握住庄白书汗津的手心,颤声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庄白书声音很低稳,他松开了护着许笙的左手,双臂使力,将半悬的木架推到原位,他背过身低下头,右臂慢慢垂了下来。
“你怎么了?”许笙满心惊虑,他迅速把庄白书的身体掰正,随即倒吸了一口气。
他目眦欲裂地盯着那人额上的一处血口,血滴慢慢渗出来,他喉结滚动,颤抖地抬手,把庄白书校服右臂的袖口轻轻撸起,露出了臂侧的一片青紫,已经有些肿-胀起来。
许笙只感觉那股酸涩从心脏蔓延到了嗓子眼,连带着鼻尖都忍不住地颤,他哑声道:“.....得去医院。”
“用不着。”庄白书轻轻一笑,“这种磕碰的小伤,根本不痛不痒的,过两天自己就能好。”
他看着庄白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眼眶发烫,咬牙道:“你存心让我担心是吧。”
“是吗?”庄白书盯着许笙,把他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脸上露出笑意,“你很担心我吗?”
许笙没心思应他的茬,神色尽是掩不住的慌虑,他道:“现在就去吧,我待会再跟老李打电话请个假.....”
庄白书没等他说完便把人拉了回来,许笙被搂进那人宽厚的胸膛,没待他说完,庄白书炽热的气息喷上鼻尖,没说完的话被尽数堵了回去。
第36章
这个吻并没如以往一贯的强势,庄白书就只是软润地覆着他的唇瓣,没进一步的动作。可能是右臂有伤的原因,许笙的身体没被搂得死紧,但他仍不太敢过多动弹,怕牵动那人右臂的伤。
许笙蹙眉,一方面他也没心思干这事,另外他怕此刻真的会突然进来什么人,也害怕庄白书的伤势可能比看着要严重,许笙不动声色地微微后退半步,躲开那人的桎梏。
他看着庄白书额角上刺眼的伤口,右臂正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耷笼着,这一切都让他无可抑制地感到心惊。如果前几次的事纯属意外,归咎于人祸,是他重生前就已埋下的威胁,纵然无可避免。
那么这次又算什么?
许笙确信自己上辈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然是死透了,重生这种事能发生在他身上,本身就已经离奇荒谬到无法解释,他现在没法不相信命运这一说。许笙一再觉得自己回到那一点重头再来,必然代表着什么意义,他必须要用这奢予来的机会做些什么。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做。
即使是现在,他仍与庄白书站在一起,那人之前的伤口才刚刚痊愈,现在又再一次因为他负了伤。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许笙错开他的目光,咬着唇齿,低声道:“走吧。”
庄白书一怔,他看着许笙逐渐发白的脸色,不知所措地心惶起来,明明自己刚刚还英雄救美大展雄姿,按理来说现在这种时候少说也得温存一阵,怎么发展都不该是眼前的这种情况。
“许笙.....”
庄白书想拉住他,尔康手刚伸出来,外边有个人快步走了进来,带着高跟鞋嗒嗒碰地的声响。
“天啊!怎么了这是....”
迎面进门的女老师一阵惊呼,她在老远就听到了屋内沉重的闷响,直等她进了屋,才看到了眼前实在过于震撼的场景,将近两米宽的书架空空荡荡,书本尽数堆在地上,离离散散足堆了半米多高,两个学生站在一旁,惊诧地看着她,其中一个头上还挂了彩。窗边三三两两的光线映进屋内,尘土飞扬。
“对不起,我碰到了书架....”
许笙一个头两个大,焦头烂额地跟她解释,又赶紧指向庄白书,道:“他受伤了。”
“这是被书砸的还是被书架嗑的啊......”那女老师走到庄白书近前,查看他脸上的伤,她皱眉道:“都出血了....去,赶紧,这儿我收拾就行,赶紧去包扎一下。”
“真没事,”庄白书满不在乎道:“就破了点皮。”
许笙充耳不闻,对老师连声道谢,一把拉着庄白书往外走。
“别忘了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啊。”
......
许笙最后把人连拉带扯弄到了医院,给他挂了号,来的路上他给老李打了电话请假,中途在出租车上又帮庄白书简单处理了伤口。
“我都说了我没事儿。”
庄白书看他忙前忙后,脸上因被汗水浸润而逐渐泛红,他一咋舌,伸手拭去那人额上的汗,道:“大冷天的,出这么多汗容易感冒知道吗。”
许笙手里拿着病历本,被庄白书的袖口刮弄的睁不开眼睛,他心想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无奈道:“我这么大个人....哪那么容易感冒。”
庄白书盯着他,轻笑一下,“也不知道谁,刚跟我同桌那会儿,发烧烧了一下午,我还跟在医务室一直守着.....”
许笙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他错开庄白书的视线,随后捏着病历本径直走向导诊台,礼貌地问她:“你好,请问普外科怎么走?”
导诊的小姑娘年龄不大,看着像本地的大学生,她一抬眼看向身着校服的这俩人,瞬间眼睛都有点直了,心里连声惊呼卧槽。
“急、急诊室吗?....那边直走,上二楼后左拐,在第三间。”
问她话的这个男生眉目俊气、唇红齿白,光是放在人群里就回头率就能挺高了。而他身后这位挂了彩的大高个,一打眼看去剑眉英挺,鼻峰如刀刻,完美的五官在厅灯照耀下映显深邃,这恐怕是混血吧......
她吞咽一下,眼中泛着光,微笑道:“我领你们过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活儿.....”
庄白书跟在许笙后边,导诊的姑娘看庄白书不太容易说话,就开始跟看着面相温和的许笙搭话,她眼睛向庄白书那边一抬,好奇道:“这位帅哥怎么了呀?”
许笙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一句:“在学校发生了点意外。”
小姑娘长长得“哦”了一声,“这样啊.....”
她猜测这大高个估计是跟别人打架了,最后还见血了,见这两人一路互相都没怎么说话,指不定就是跟眼前这位打得,看这样,打完还一起来了医院?
这热闹,得凑。
她想跟进去看看,却怕导师说她,只能把人领到了门口就停下了。
许笙跟她道谢,随后两人进了门。
大夫一番检查后,庄白书额上的伤口并不深长,暂且不用缝针,只是右臂上被砸击的地方引起了组织损伤,需要拍片子看伤没伤及骨头。
庄白书伤口被消毒包扎完,两人按着指示找到了放射科。这一等,就又过了快半个小时,广播的声音一响,终于听见了庄白书的名字。
许笙陪他进去,前脚刚迈进屋子,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衣兜内壁嗞嗞震动。
许笙一愣,掏出手机,发现是他母亲的电话。
两人对视一下,庄白书道:“你去吧。”
许笙点点头,转身出了诊室,他坐上大厅前排的椅子,接通了电话。
“喂,妈?”
他话没说完,广播赶在这时候在头顶响起,机械的女音在大厅回荡,那边“喂”了两声,道:“你在哪呢?那边怎么这么吵?”
“等我一会儿。”
许笙起身,穿过了中间的门框,径直走到了走廊另一端的窗台,这边尽头处没有电梯或楼道,周边一片肃静,他猜测周围大概是一排病房,许笙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
“我和你爸到家了。”
许笙诧异道:“这么快?不是说后天吗。”
“我们改签了,你爸公司有点事儿,得提前回来。”徐梅的声音响亮而穿透:“这个点你们放学了吧?怎么没回家?”
许笙看了眼表,离他们放学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他喉结一动,嗓音说不出的疲倦,道:“我在医院,同学受了点伤。”
“受伤?发生什么了?”那边的声音一顿,问:“怎么回事啊,严不严重?”
许笙跟她解释了原委,其中自然略过了一些没法言说的过程。
徐梅听罢,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叮嘱道:“那你可得在那儿好好陪着,人家为你受的伤。”她又问:“你没受伤吧?”
“....没有。”许笙喉结鼓动,他想起庄白书青肿的手臂,心头一阵酸涩。
“你大约几点回来?我给你提前做饭。”
.......
许笙又跟她聊了几句,随后挂了电话。
许笙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脑后,腕肘撑上了窗沿,眸中闪映着窗外略显晦暗的一栋栋居民楼,医院内明晃的光线打在窗面,映照着他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具年轻的身体,面庞仍有着属于青葱少年的稚嫩,配上一身校服愈显得书生之气,可深暗的眸子却像历经了无尽沧桑,晦不见底。
无论何时他都还是没法相信,他有时甚至会怀疑眼前的一切,会不会是他做了一场荒诞可笑的梦,等到梦醒时分,迎接他的还是空荡的屋子和无尽的深渊。
许笙闭上眼睛,只觉无边的倦意浮上眼皮,搅得他气息都无法平稳,窗隙的冷风顺着台面渗入指心,那股冷意穿透了皮肤,直凉到他的脚尖。
......
“班长?”
许笙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他反射性睁开眼,没想到这个地方还能碰到认识的,只听那人在他身后轻笑一声,随即又道:“这么巧。”
许笙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僵,透过窗面看到了身后的人影,他迅速转过身,随即呼吸一滞,头皮都发麻起来。
许笙以为有生之年也不再会与这人有任何瓜葛,可事与愿违,那次的事甚至还在脑海中记忆犹新,始作俑者却横空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在这么个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