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下,要民工真有人病倒了,只怕去扛神像的就是他阿克里斯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伯伊故作思考后说,“我们可以雇佣这个城市的住民。”
“这个不太容易。”阿克里斯自然也考虑过这个事情,“阿赫米姆本地居民很少,大多都是游商,而且现在正是尼罗河躁动的时节,能用的人手都安排去修筑河堤了。”
巡游事大,但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修筑河堤,这个时节雨水丰茂,若是不注意让尼罗河决堤了,那就不是一个城市的事情了。
“那不如就雇佣游商?”伯伊抛砖引玉,“游商都带着许多奴隶和护卫。”
“游商啊……”阿克里斯在思考要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到面前这个思想天真的家伙,“你大概不知道游商的本性。”
如果要用一句话去形容这群人,那就是无利不起早。
“我倒是有些办法。”伯伊说。
阿克里斯表示很怀疑,这家伙能使得动哪些人?
“你去帮我寻两个工匠来,最好是手艺极佳的雕刻工匠和莎草纸工匠。”伯伊并不打算提前暴露自己的计划。
说完还不忘夸赞对方一句,“这支队伍里有能力又值得信赖的我觉得也只有你了。”
阿克里斯心想,这奴隶一定是为了奴役他才这么夸他。
想得到是挺美,以为他会乖乖听话吗!
就听伯伊又说道:“我认识的一位女官以前还跟我夸奖过你,说你是一个成熟可靠的男人。”
阿克里斯耳尖动了下,看向伯伊:“哪位女官?”
伯伊常年都生活在梅丽特王后的后宫里,认识的女官按理来说也只有王后身边的人才对。
“你可能不认识,”伯伊说,“一位叫比加的女官。”
“比加!”阿克里斯眼睛倏地就亮了:“比加这么跟你夸过我?”
说完他突然觉得不对:“你和比加什么关系,比加会跟你提到我。”
伯伊诧异地看着他:“我在王后的后宫,比加女官是王后身边的侍女自然是经常往来,多好说不上,但确实是比旁人亲近上一些。”
稍顿,“倒是你,好像和比加女官很熟?”
他的视线狐疑,带着打量和试探。
阿克里斯猛然回神,强行镇定神色:“乱说什么,比加是王后的人,我怎么可能和她熟,只不过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罢了,不要小瞧我神殿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她真的这么夸我了?”阿克里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问完又给自己找补道:“敌人的侍女这么夸奖我,是对我能力的极大认可。”
伯伊淡淡一笑:“对啊,她说你办事效率极高,不然我也不会把找工匠的事情交给你来办。”
阿克里斯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根本压不住一点:“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工匠,可不能让敌人的侍女小瞧了我。”
这个大个子的男人,绷着一张脸,带着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的笑容,神色恍惚地就出去了。
伯伊心想,恋爱中的物种果然会智商下降。
稍顿,他纠正自己的想法,这个阿克里斯本来也不怎么聪明。
“比加女官竟然和阿克里斯祭司有来往啊,”一直伺候在旁边的阿曼特等人走了,终于能说话了,“王后若是知道了,只怕是要不高兴的吧。”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可是神殿大祭司的孙子阿克里斯祭司。
“那必然是不敢告诉别人的。”伯伊笑了下。
“还是阿伊大人厉害,竟然和比加女官的关系也这么好。”阿曼特嘿嘿直笑,他家大人人际关系可真好,这么隐私的事情,比加女官竟然都愿意和大人说。
伯伊瞥他一眼,没说话。
比加当然不会和他说这些,他只不过是提点对方一句,对方还不至于用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来交换。
其实是比加送给自己的那个护身符。
王后很喜欢薰衣草的味道,每次伯伊去芭斯泰特都会闻到这样的味道。同样的味道他又在阿克里斯身上闻到,是阿克里斯当时腰带上的香囊。
薰衣草不是只有芭斯泰特能用,常年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多留了个心眼。
作为感谢,比加送了他一个护身符,虽然颜色和款式不同,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习惯的针法。
相似的针脚加上熟悉的味道。
伯伊只不过随便诈了一下,阿克里斯的反应已经让他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不过,大人您找工匠做什么?”阿曼特挠挠头,“找工匠和雇佣游商有什么关系吗?我感觉那些游商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伯伊笑道:“那是因为没有利益。”
商人逐利,想要把这些商人用起来,自然是需要给够利益。
阿曼特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但并不妨碍他用崇拜的眼光看待他家大人。
真厉害啊,不愧是他家阿伊大人!
太阳将将落下地平线,天边还剩下一抹金红的残影。
伯伊饭后惯常在花园里散步,巴特巴尔守在花园的角落,等候他的传唤。
“塔那罗你找大人有事?”巴尔奇怪地看着一直在花园门口徘徊的塔那罗,“大人正在散步,你若是有急事可以进去寻他。”
塔那罗看他一眼,摆摆手:“没事,不急,我还是等阿伊大人出来吧。”
若是直接去问,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偷听的事情。
伯伊慢悠悠地逛,等在花园门口的塔那罗急得忍不住原地转圈,忍不住问巴特:“平日大人也走这么久的吗?”
巴特回忆了下说:“好像是比平日长一些,不过大人今天比平日多吃了小半碗饭,大概是积食了。”
塔那罗暗暗攥拳,只能强行按耐继续等着。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伯伊才脚步松快地走出花园对巴尔说:“去把塔那罗唤来。”
巴尔一愣,偏头去看塔那罗,又转回来小声提醒道:“阿伊大人,塔那罗就在这儿。”
伯伊像是这才注意到两个人旁边站着个塔那罗,恍然道:“天色暗了,没注意看,既然这般,塔那罗你随我来。”
塔那罗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只能憋着一口气跟上。
没关系,很快,很快他就能把这个人踩在脚下。
回到卧房,阿伊果然和他说了刺杀阿克里斯的事情。
“阿克里斯祭司又不是傻的,”塔那罗按照自己的计划说道,“就算能进他的宫殿,只怕也轻易杀不死他。”
“我和阿克里斯说了刺杀的事情,”伯伊看着他,浅浅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我说我是真的投靠了神殿,他信了。”
“他对你会完全不设防,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但是我们还不能杀他。”
来了。
塔那罗猛然抬头:“为什么?”
因为你是叛徒,背叛了王后的叛徒。
伯伊:“此行路途遥远,我需要得到神殿的信任,所以阿克里斯还不能死。”
骗子。
塔那罗在心里大叫,恨不能当场揭穿这个人的伪善面目,明明就是投靠了神殿。
“我准备在孟斐斯再下手,但我不想王后觉得我不作为,”伯伊斟酌道,“所以今天你需要配合我的计划,假装刺杀阿克里斯。”
想了想他说:“回去后我会向王后请功,必然记你一份功劳。”
塔那罗冷笑,紧紧攥着拳,直到离开伯伊的房间。
这些人就是这样的,轻飘飘的,就像是施舍一般,丢出一些蝇头小利,却说得像是自己是神明一样伟大。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人如愿。
夜间的风沙格外猛烈,吹得人手脚冰凉。
揣着刀抵达阿克里斯的宫殿时,宫殿果然如阿伊所说,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也不知道那些随侍和小祭司都去了哪里,正屋的大门敞着,烛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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