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遇到。”伯伊朝着旅馆里走,他住的也是单独的院落,和拉赫里斯的院落距离最远。
“那就好,那就好,”拉塔巴松了口气,“那你先回去换衣服,我让人给你烧水。”
伯伊点点头,回到院子里,又遇上了等在门口的副船长。
副船长名叫伊迪斯,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在加入伯伊的船队前,他自己也是一个船长,但遇到了海匪,船员死伤,他也断了一条手臂,自此他解散了队伍,不再出海。
“你这是遭了什么罪,掉水里了?”看到伯伊,伊迪斯大笑着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船长,我们要去喝酒,你要一起吗?那家灯塔酒馆,大家伙一直惦记着。”
在亚历山大有一家名声极大的酒馆,据说是酒馆的老板给了给出海的船只指路,所以修建了灯塔,酒馆就设在灯塔里。
两百腕尺还高的灯塔,建造了近四年才完成,雇佣了大量的人力,这么高的建筑,无论是什么时候看到就觉得巍峨且惊人。
伯伊懒得再解释,嗯了一声:“不去,你们去吧。”
“你真不去?”伊迪斯不死心地又问了句,“去那里看看海景也是不错的。”
“在海上飘了一年还看不够?”伯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今晚的酒钱我出,别烦我了。”
伊迪斯哈哈大笑两声:“船长怎么还是这么客气!”
客气话是这么说,但他却完全没有要谦让的意思。
达到了目的,伊迪斯二话不说拔腿就走,两个守在远处的水手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哇哦欢呼一声。
伯伊走进院子了,还能听到那俩水手在喊叫——
“船长你是最棒的男人!”
“船长我爱你,我要跟你征服大海!”
伯伊:“………”
要是他告诉这群家伙,灯塔酒馆是他开的,估计这群酒鬼真能给他开一辈子船。
上了院子的二楼,从露台看出去,视野极好,没有任何建筑物的遮挡,正好可以看到灯塔酒馆。
黄昏已至,守塔人点燃了灯塔上的火盆,将本就绚烂的晚霞燃得越发瑰丽。
亚历山大算是伯伊经手建设的第一个城市,规划甚至在底比斯之前,虽然他已经离开了权力的中心圈,但显然拉赫里斯把他的想法和设计都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此时坐在院子的露台上,看着自己亲手建设的城市,说没有成就感是不可能的。
沐浴后,伯伊泡了一壶茶,坐在露台上远远看着灯塔,随着天色逐渐黯淡,灯塔越发明亮。
他想,这才是获得权力和金钱后,应该享受的生活。
-
拉赫里斯回到旅馆时,天已经黑了,马车停在院子前,瓦斯先行下车,候在门口的亲卫立刻举着防风灯上前为他们引路。
一行人穿过花园,瓦斯感叹道:“这家旅馆老板的设计真是颇有巧思。”
在埃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设计风格的房屋,小巧而不失精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然不如王宫的辉煌大气,却独有一番风采。
拉赫里斯面色平淡,却在听到他这句话时脚步一顿。
“陛下,怎么了?”瓦斯注意到他的动静,小心地出声询问,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惹了陛下的不喜。
“这个旅馆……”拉赫里斯眉心微蹙,抬眼看了下四周的庭院。
庭院里的花草摆设都非常讲究,从颜色到款式,搭配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半晌,他才说出下半句话,“你不觉得眼熟?”
瓦斯一愣:“眼熟什么?”
他又把庭院仔细打量了一番。
拉赫里斯没有说话,瓦斯越看越觉得眼熟,许久他才磕磕巴巴,难掩震惊地说:“这好像有一点……嗯,像塔塔旅馆?”
倒不是摆设和风格,而是布局,层次分明,用盆栽,花草树木创造出多层次的景观效果,每走一步都是景,小桥流水围绕着房屋,将自然和建筑完美融合。
塔塔旅馆因为面积问题,没有做到这样的独门独院,但中心的花园也是这样的设计思路。
因为场景小了,加上摆设不同,瓦斯一时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心底的猜测得到证实,拉赫里斯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去查下这家店。”他说。
亲卫首领沃特立刻说是,不用他交代,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亲卫行礼转身离开,前去传递消息。
等到人进了屋,瓦斯越想越觉得可能:“陛下,阿伊大人在亚历山大花了不少心思,说不准人还真是在这里。”
当他从伊西祭司口中得知,陛下守着的那具白骨不是阿伊大人时,他是震惊的,同时他也希望阿伊大人没有出事,在某个地方生活得好好的。
要是找到了真的阿伊大人的尸骨,他怀疑,陛下可能真要出问题了。
好吧,现在看上去也不太对劲,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拉赫里斯垂着眼,视线落在脚下整齐排列的青砖上,稍顿:“还有那个伯伊也查一下。”
瓦斯看向沃特,沃特连忙说:“是,我们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那个伯伊船长是米莱人,做出了一种名为水炮的武器,可以远程攻击其他船体,非常厉害,
海匪见了他的船都得绕路走,在亚历山大乃至红海,地中海一带都是传奇人物。”
作为随侍,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眼力劲,所以在拉赫里斯表现出对那个什么船长在意的时候,瓦斯已经交代沃特去调查了。
不管用不用得上,他都得先准备上,用上了大功一件,用不上……就用不上吧,反正也不是他亲自去调查。
“米莱路途遥远,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沃特目前得到的消息都还只是亚历山大这边收集到的,“年前督管德耶塞剿匪的事情好像就与这位船长有关,两位关系不错。”
拉赫里斯没说话,其他人见状也不敢说话,氛围一时就这样凝结下来。
沃特暗暗看了眼瓦斯,难不成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陛下这两年的性情大变,阴晴难定,谁也说不好自己会不会一句话不合时宜就惹怒了陛下。
瓦斯见他看自己,做了个无辜的表情,问他做什么,难道自己就能猜透陛下的心思吗?
两个低着头互相比划表情,就听头顶传来一句——
“召德耶塞。”
沃特扶肩行礼:“是。”
瓦斯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到看不清路了,食物的喷香被晚风送到了这座庭院,丝丝缕缕地往他空荡荡的胃里钻,此时找人过来实在是不厚道,但如果是陛下……
他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等待德耶塞过来的时间里,拉赫里斯随手拿了本书看,屋里有些黯淡,瓦斯用灯剔过灯芯,屋里的光再次明亮起来。
瓦斯偷觑着看,发现陛下还停在打开时的第一页,根本就没翻过,显然心思就没在看书上。
“陛下,”他斟酌着开口,“吃晚食吗?”
“不吃。”
瓦斯自是清楚陛下必定是在想阿伊大人的事情,但他也不敢问不敢聊啊。
见陛下拒绝,瓦斯又闭上嘴,假装自己是一个木头人。
德耶塞来的速度很快,进屋就先行了一个全礼,趴伏在地,大声唱道:“见过陛下,愿陛下永恒!”
拉赫里斯神色莫测地打量他,没有出声。
德耶塞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属于帝王的气场,白天人多,又是在宽阔的场地还不觉得。
但眼下,只有他一个人,突然被召过来,还是夜里,来了陛下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德耶塞只觉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都洇湿了一块衣服布料。
心里已经想到是不是陛下知道了剿匪的事情,准备降罪于他?这是他能想到的自己身上最大的错,顿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贪功把这功绩认了下来。
“听说你和伯伊船长关系很好?”拉赫里斯声音极淡,用手撑着头,姿态随意地倚着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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