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山上就想起来了:“对!元宵灯会,你们也是这样!”
其他几个人赶紧摆手求饶:“误会,山长,我们就是下课了出来走走。”
“是啊,我们可没为难他!”
他们几个只是凑巧一起走出来而已,堵在人家路上的正主,可是沈大少爷。
这个时候,大家都赶紧撇开关系,再是同窗,他们也不能为了同窗之情,把自己的前途毁了啊?
“那么沈河学生,又是为什么那么说呢?”周子谦摆出来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你认为古羽他不配童生这个身份吗?”
罗平先生看了看周前,他这个师弟,是他先生的关门弟子,从小就古灵精怪的,长大了更是脾气古怪。
家世好,但他从来不靠出身往上爬,而是悠哉悠哉的游历天下。
到这里做个学监,估计是要做学政了,然后又可以全天下的任职,可哪儿逛游。
众所周知啊,学政是没有固定的,都是流动的,为的就是游历天下,为朝廷把好科举的关卡,同时,学政也是朝廷筛选人才的第一关卡,谁的人品不好,行为不端,学政就有资格戳落他的功名。
甚至行文天下,说这个人不配为读书人!
很严重的后果,谁敢得罪他?
沈河也不敢啊!
沈家只能在长河县这里有名,还轮不到他们家作威作福,也就仗着他母亲是慕容家的庶女出身,才在府城有点靠山。
但实际上,还真的是没什么底气,当然,是在学监面前,没有底气,更别提是在罗平先生面前了,他刚才的话可真的是非常不妥,非常的罪人。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露怂!
这会儿他绞尽脑汁,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事儿!
瞬间他就有了理由:“学监,山长,不是学生口出狂言,而是对罗平先生看人的眼光,不太相信。”
“哦?”山长都扬了扬眉毛。
“呵呵呵……师兄,有人怀疑你的眼光了啊!”周前好笑的看了看罗平。
罗平先生淡定自若:“理由?”
他看人的眼光如何,他自己会不知道?在此地二十年,举荐了多少青年才俊?此地出去的文官,有三分之一都是他的学生。
管官大官小,他这个启蒙恩师,授业恩师,都是他们的老师。
“先生说他文采斐然,但是他连字,都认不全,何谈文采?”他倒是一上来,就公然点明了他的理由。
“嗯?”
“不能吧?”
“明明……元宵节的时候,猜灯谜……?”
“这,这可不能乱说啊沈星河,你疯了吗?”
几个跟他一起经历过元宵节那一夜的人,纷纷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古羽是认识字的好么,而且的确是有点才华,起码在猜灯谜上,很不错。
“你这学子,怎么可以随便侮辱人?”罗平先生都忍不住了:“罗某与山长,都是见过他猜灯谜,见过他写字的,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已经不是什么意气用事,嫉妒之争了,这是人品有问题!
“学生没有,学生可是有人证的!”沈河却更得意了:“我家的管事去过桃花坞,他们家过年的时候,大门上贴着的福,都是倒了的,谁家的福倒了?”
“我家的福,倒了。”古羽淡然一笑:“我们桃花坞的福都倒了。”
沈河瞪着眼睛看着他,十分得意的笑着:“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福倒了。”古羽又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福到了。”
“福”字倒过来,福到了!
“好巧思!好心思!好一个福到了!”学监周子谦拍了拍手掌,笑容满满的看着古羽:“怪不得芝玉师兄举荐了你,他挑了一年都没看上眼的,竟然选了你,你就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回去好好温习功课,去吧!”
古羽看向了山长跟罗平先生。
少年的眼神清澈,身材消瘦却神采奕奕,像是一根冬日里雪后的青竹,苍翠而挺拔,不畏风雪而折腰。
“好孩子,回去好好温书,准备过年吧!”山长非常慈爱的看着他,好孩子啊,好苗子,好学生。
“去吧!”罗平已经得意的笑了好么,摸着胡子,那股子得意的劲儿啊,别提了。
古羽又行了一礼,合上了书匣子,跟靳不二并肩走,路过已经傻眼了的沈河身边的时候,他特意摇了摇脑袋,头上的马尾也跟着活泼的晃动了一下:“没文化,真可怕!啧啧啧!”
“噗!”
“哈哈哈……!”
古羽带着靳不二走出了门,身后传来一阵痛快的大笑声。
听得出来,是学监和山长的,还有先生,罗平先生的笑声最大了。
就连靳不二,都在他身后笑出声了,古羽自己撇撇嘴,头都没回的跟靳不二聊天:“你也觉得可笑吧?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拿这种事情来找我的麻烦,也不打听打听,我当时说过的话。”
“估计当时他们家的管事,根本就没看得起桃花坞的人,贴错了字,谁会多想,只会看笑话而已。”这种把戏,靳锋看得多了。
一猜就能猜出来,肯定是那个来接李大花的管事,看到了之后,当了个笑话,讲给了自家看小神医不顺眼的大少爷听。
沈河这个时候爆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在得罪了罗平先生之后,知道肯定得不到罗平先生的原谅了,就想在学监面前讨个好,或者找古羽的麻烦,争取俩人能平分这个错误。
想得挺美,可惜啊,切入点没找好!
还让小神医给反咬了一口!
“平时没看出来,还挺牙尖嘴利的。”靳锋抬手拍了古羽后背两下:“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啧啧啧!”
他学的可像了好么。
“嘻嘻嘻……。”把古羽这个当事人都逗笑了:“我就是气不过,他如果真的优秀,就罗平先生那样的人,岂会不举荐他?我以前也想不明白的,罗平先生在书院二十年,而沈大少爷在书院上学十年啊!俩人就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该混熟了吧?怎么罗平先生舍近求远,举荐了我这么一个头一次见面的少年,却对沈大少爷这样寒窗苦读十载的人,视而不见呢?现在明白了,这人就是有毛病!”
“嗯,你说得对!”靳锋看着前头气呼呼走路,又不断吐槽的人,眼里都是笑意。
“我就说他是个神经病,傻子,少爷病!”其实应该是公主病,或者王子病,但是他不能那么说,改了个词儿:“要是他真的想让罗平先生看见他,为什么不努力呢?我都这么忙了,还总是看书自学,而他在书院这么好的环境里,十年的时间,还学成这样!不是先生不努力,是这人太不争气。”
“你说的都对。”靳锋简直毫无原则的支持古羽。
俩人到了大门口,唐大爷就赶了小驴车出来给他们:“早点回去,这天气看着是要下雪了,我这老寒腿都难受了。”
“老寒腿?”古羽看了看唐大爷的腿:“怎么回事儿?”
“年轻那会儿服役落下的病根,那年疏浚河道,延误了工期,上头不高兴了,所有人都挨了罚,还赶上了秋雪,就这样了,后来到了书院才好点。”唐大爷跟他们摆了摆手:“赶紧的走,晚上记得多烧点炭火,冷得很。”
“好,那我们先走了。”古羽跟他告别。
靳锋驾着小驴车,去了一趟酒坊,采购这里能买到的最好的烈酒。
“最烈的酒?有!”酒坊的老板搬来了一个小坛子:“刚到的剑南烧春,只有一酒海。”
酒海是一种大型的盛酒容器,因盛酒量多,故称“海”。
其实就是大的酒缸,但是要比一般的酒缸大很多。
“有老白干么?”古羽更喜欢用东北老白干制作药酒,不仅度数高,还能激发药材里的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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