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爷爷神色不好,苏辰道:“您别遗憾,边境嘛,永远都不缺乏野心家,等擒了噶尔丹,这里也至多安稳十几年。”
艾五笑道:“你这话,却是看得开。拿地图来,咱们爷儿俩分析一下漠北的局势。”
舆图铺展在桌子上,必须点了点噶尔丹大致的出兵路线,说道:“噶尔丹的兵力,往南能遇上洮儿河陈兵阿喇尼,他这是有意南下啊。”
“给阿喇尼写封信,叮嘱他若对上噶尔丹千万不要贪功冒进,守好边界对于他来说才是第一要务。”
苏辰点点头,记下来。
第207章 布署
“千万不能让察珲多尔济往回撤兵,否则东北局势亦会受到影响——”艾五详细的讲解听得苏辰眼光暴亮,您说的太对了。
察珲多尔济始终把噶尔丹当作头等大敌,噶尔丹一来,鄂罗斯那边屯聚在色稜格斯克和楚库柏兴的城池,土谢图远驰而去的部队久攻不下,这边又收到噶尔丹的威胁,他们一定会回师援救。
不过这一回师就坏了,噶尔丹和鄂罗斯双方夹击,土谢图两边的战线都会遭到溃败,这也就是在后来察珲多尔济兄弟带领族人南迁的原因。
广大的远东地区,包括现在归准噶尔所有的领地,都将被鄂罗斯收入囊中。
艾五接下来所分析的内容,就跟历史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差不多。优秀的人真的都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啊,他们能看得到还没有发展到的未来的事。
苏辰崇拜的看着自家皇祖父,“那我马上给东北的守将写信,让他们严防鄂罗斯人。他们本国高层正在经历换血风波,我们只要能略微坚持,对方一点有利的高地都将无法占领。”
苏辰不知道彼得一世具体是什么时候上台把索菲亚囚禁起来的,但他有个大致的印象,差不多就是清鄂签订尼布楚条约的这个时候。
而且现在,他们还跟东欧的国家有交火,根本抽不出太多兵力来这边。
戈洛文前来谈判,一开始奉的最高密令可是那下黑龙江流域一带的地区。
可当他发现清朝在领土方面寸步不让的时候,不就得搞事情吗?
苏辰跟看地图看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发出去三封信,一封给洮儿河的阿喇尼尚书,一封给东北的郎谈将军。
还有一封,是让拜里写的,叫人送给此时正在楚克独斯北方忒木尔的土谢图汗。
信上,拜里重申了朝廷希望和平解决土部和准部矛盾的要求,希望土谢图汗不要轻举妄动,表示他们已经在积极争取劝和噶尔丹方面的人马。
这天傍晚察珲多尔济就拿到了这封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有些迟疑。
但土谢图部的贵族和将领们却群情愤激,相互传看了信纸,他们纷纷喊道:“为什么要这样?这是什么要求。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反击?难道要任由他们打到我们家里抢了我们的妻子财产?”
一群人说是贵族的人喊叫起来跟村头因争水吵架的农家汉子也没什么差别,察珲多尔济很快被吵得两耳嗡嗡响。
罗卜藏滚布阿拉布坦喊道:“都安静!”
他是察珲多尔济的女婿,骁勇善战,素来备受信任,大家都闭了嘴。
察珲多尔济道:“你们先回去,对噶尔丹的事,我会仔细考虑。”
另一边,噶尔丹和其侄孙阿拉卜坦带领的军队,已经直逼察珲多尔济等驻扎城地。
骑马行在最前面的正是阿拉卜坦和沙喇。
沙喇神思不属,后面有人追来叫停了,他的马还在往前走,阿拉卜坦喊道:“沙喇,大军暂停。”
“哦。”沙喇勒停马儿,“姐夫,我们就这么跟土谢图部打起来,留记史书于大汗的名声并没有什么好的。”
阿拉卜坦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打着打着,借口就来了。”
正说着,又有人传话来:“大汗清沙喇汗和代青去商谈明日出兵之事。”
沙喇说:“姐夫,我肚子不舒服。”
阿拉卜坦不疑有他,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沙喇又喊道:“姐夫。”
阿拉卜坦停下回马的动作,“我看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我有些担心布尼特他们母子,您说我按照准噶尔大汗的吩咐行事,他们就会平安无事吗?”
阿拉卜坦轻轻松了口气,道:“大汗跟我说你可能有一心,我还担心你会做出来什么糊涂事呢。如果只是担心他们母子,你尽管放心,等我们打下土谢图、车臣汗,认我舅公为新的大漠之主,自然有你的荣华富贵和你们一家团聚的时候。”
沙喇笑了笑,“多谢姐夫提点,这我就放心了。”
*
对于阿拉卜坦带来的话,噶尔丹仅是淡淡的笑了下,对他道:“用人不疑,我信他。我们明天要攻打忒木尔,你和沙喇去打前锋。”
沙喇很快进来了,噶尔丹才站起身,召集诸大将,对着地图把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讲了讲。
众人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天色薄暮。
沙喇终于找到一个借口远离人群。
一刻钟之后,噶尔丹得到了心腹的密报:沙喇送了一飞信出去。
心腹是很靠谱的密探,已经把携带飞信的那只并不起眼的信鹰打下来,并把飞信呈给噶尔丹。
“这是,送给清朝使团中那个年轻副使的?”噶尔丹抖了抖手里的羊皮纸,笑道,“清朝廷插手的及时,我就知道沙喇不会甘心为我所用。”
他又把羊皮纸扔还给心腹,“帮他把这封信送出去。”
心腹只是犹疑了一瞬,就拿着信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苏辰拿到这封已经被噶尔丹提前看过的密信。
小狗牙招呼送信来的信鹰在桌子上吃米粒,信鹰被摘了信就要走的,免得像刚刚飞起来时那样又被人抓起来。
它可是感觉到那次差点被人类嘎脖子。
但这一次却被一个会说它话的小人类叫住了,信鹰犹犹豫豫,终于跳上桌子,低头叨米。
自家的小鹰也跳上来,和信鹰一起吃。
苏辰看罢信就要去安排,没想到小狗牙还真套出来别的消息。
“你说,信鹰在来之前,被噶尔丹的人抓了?”
小狗牙点点头,“他看了看信,又给我们送了过来。”
小家伙都知道有阴谋,苏辰怎么能看不出来。
但是这个阴谋,只怕是冲着沙喇去的。
薄雾冥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由一条清莹流动的玉带分开,将软毯似的草原的草原衬托得非常灵动。
天高云淡,草原茫茫,偶尔有一两只雪白的羊羔点缀在绿毯上,独属于大草原的无边宁谧和晨雾一样弥漫开来。
突然,地面都有些微微的震动,感觉敏锐的小羊羔一下子抬起头,跟在主人身后撂着小蹄子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但是很快,小羊羔迟疑了,那个它感觉中比较安全的地方也不安全了,更加强烈的震动感也从那边传来。
小羊羔左右失措,不知道往哪儿跑。
一早就起来放牧的牧人还算是镇定,看着两边压来的黑压压的军队,他匆忙骑上马赶着自家的牛羊群沿着河跑起来。
牧人一开始还顾着自家的牛羊群,然而喊杀声也紧跟着震天动地传来,牧人彻底顾不上别的,挥鞭子急赶。
土谢图汗终究还是坚定的迎击了噶尔丹的出兵,双方在苏鲁河畔打了两天一夜,土部占据地利优势,初战告捷。
俘虏了沙喇、德黑等人。
苏辰和拜里没有劝住察珲多尔济,只好在远处观战。别说保清带的兵还没有来,就算是来了,在双方都要打的时候他也不会贸然插入。
噶尔丹退兵的时候,是第三天的后半下午,太阳散发着明亮的金光,照射在河上映出一片血色光晕。
苏辰杀过人,看见倒伏着一片片尸体的大草原,却也有种直充天灵盖的麻感在全身游走。
拜里坚持跟王爷一起过来,此刻浑身颤抖的不成个样子,刚下地儿后脚腕子被一只血手抓住,他直接惨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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