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让停灯知道了母亲的死因,再加上这些年老教主对他也颇为疏冷。好事反而成了祸患。
尽管老教主不信一个半大的孩子能翻出什么浪,但在少教主和妻子几番说辞下,也不免疑神疑鬼,怕真养出来个白眼狼。
因此,老教主设计让正派一位侠士利用停灯见血犯晕的弱点,偷袭废了他双手,又将人捉来用为他报仇的名义灭口。
仇人被杀,反派却怨愤难平,从天赋惊才绝艳沦落成连笔都抓不稳的废物,他心中千般不甘。自己淋了雨也要撕掉别人的伞,他潜入中原,暗算各大门派世家的天之骄子,引得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最终,武林盟主卓凛出手平乱,杀之以平天下。
为了降低宿主的不良体验,停灯被传送的时间点是已经遭了父亲暗算,修养了许多时日,外伤已经好全,但内里再难痊愈。
老教主正在全江湖追杀那个正道大侠。
因此,停灯虽然手上有些酸麻,但并未经历断脉之痛。
【谢谢你,统统。】
【加油,灯灯!】
连续两个世界,系统声音有点虚,说完就进入了休眠状态。
停灯呆住了。他还没看到他要怎么潜入中原,暗算那些世家名门的天之骄子。现在他可是经脉具断武功全失,怎么打得过。
但任由停灯怎么不死心地戳戳系统,系统都没有任何回应。
猫猫只好硬着头皮睁开眼,坐起身,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下了床,到镜子前抓了根发带,将满头青丝随手高高束起。镜子里的人风姿卓然色若春晓,右眼睑下有颗红痣,下睫毛很长,不极力抬眼就看不到痣。
停灯面无表情擦了脸,麻木地走出了门,为自己一筹莫展的任务默默点蜡。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骚动。
“害大小姐的那个正道小人抓回来了……”
“是少教主亲自出马,真是俊美英武,怪不得教主也满面喜色,要大摆筵席犒劳呢。”
说话间,她们察觉有人在身后,警惕回头,却见大小姐平静靠在金柱边,抱着手臂,春和景明落鸟惊喧,不似往日飞扬跋扈,令人一见失神。
“我的追雪呢?”
听他此时平静发问,联想到这阵子对方一语不发阴沉易怒,侍女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哎,那马完全是匹劣马,少教主怕伤着您,送去教中驯马司服驯去了。”
停灯点头,没再多说。
此事他大约知道些,少教主仁清回来后与教中朋友们骑马饮酒,他的马连日奔波,一时没有好的,就牵了停灯的追雪。谁知追雪不太驯服,性情暴烈,将仁清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老教主原想杀之,仁清倒拦了拦,将追雪送去驯马司了事。
“大小姐,你去哪里?”
这个称呼让停灯闭了闭眼。
他忍!
“张三押在何处?”
张三就是那个被老教主利用,废了他双手的正道大侠。
侍女犹豫一下,还是走来给他指了路。
*
停灯权衡利弊,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能在没有系统帮助情况下,混入各大名门正派,给诸多天之骄子狠狠一击,最后功成身退死在主角剑下。
如今眼前唯一和那些正派有联系的就是这个张三。
当然,深仇大恨摆在面前,他不可能上去和颜悦色,但也不能让老教主轻易就将人杀了灭口。
刑房里。
一袭雪白衣衫玉质金相的俊朗男子悠然闲适看着稻草上的蚂蚁挪动,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眼。
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裙裾,廊下风来,华若桃李,满头青丝被高高束起,连洁白耳廓都示于人前,仿佛一朵半开的淡白梨花。对方下颌绷紧,略长的下睫毛将整张脸都添得媚意,开口时睫毛淡影笼着脸,
“张三?”
语气里颇有犹疑。
男子在心里权衡,张三是偷袭,这教中应该无人见过正面,他还易了容,应该不会被发现假冒,便笃定道:“不错。”
停灯正在酝酿要怎么让对方给自己和名门正道搭上线,就听门口匆匆脚步声传来。
“怎么不好好休息?”少教主仁清一走进来,先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男子,才将目光落在停灯身上,“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大可以放心。”
后一句咬字很重,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男子笑笑,也顺势道:“你们魔教妖人狼子野心,四处兴风作浪,借剑术挑战之名,屡屡伤我正派弟子,坏我同道剑意,我张三替天行道,有何不可啊?”
仁清听出对方话里戏谑讽刺,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劝告停灯:“接风宴上大家都在等你。”
这分明是仁清的接风宴,当然没人等停灯。原剧情中,停灯相信此言,匆匆离开,之后没多久,张三就暴毙牢房内。
仁清为教中立下大功,地位也更进一步,开始正式执掌教中事务,与漠北诸多名流之家往来密切。
长此以往,也无人再想起仁清出身的疑点,竟在先夫人去后不到两个月就被带回教中,和停灯同岁。漠北虽然民风彪悍,但女子也纵马习武,最看不起在外勾连的男人,老教主费心遮掩十余年,只为了不让人觉察此事。
后来盟主卓凛在一次武林峰会随口提及此事,当做笑谈。令老教主面上难堪,为了掩人耳目转移视线,竟然决定在漠北比武招亲,也逼得停灯不得不外逃出中原,开始了反派之路。
眼看少教主仁清已经开始催促他离开,停灯露出一丝不耐之色。牢房中,男子立刻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厌恶。
看来两人不睦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男子若有所思,这点倒是可以给盟主利用一二。而且这位魔教大小姐,来时不愠不怒,反而像在斟酌和他交谈,显然也并非不可商与。
男子当机立断主动开口:“我曾听说魔教教主夫人是长安李家女,李家又与谢家有盟谊之亲,只是夫人逃婚追随到漠北……怎么如今不见李夫人?”
停灯看向男子。男子察觉到他的目光,眨眨眼睛,露出个狡猾的笑。
仁清骤然被提起这茬,脸色虽不太好看,但还是缓声回答:“李氏受不了漠北苦寒,贪恋长安繁华纸醉金迷,被长安来的商贾诓骗,染上疫病走了。如今教中是我和母亲帮扶。”
这说法是老教主那里传出的,教中上下都知道,仁清也深信不疑。停灯常年在外,十几岁才被带回,不知内情。
仁清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喊,眨眼间退了一大步,怔怔捂住额头,瞪向眼前。
男子眉头一跳,好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然兴许还能拉一把这少年卖个人情。他怜悯地看着仁清俊脸额头上一道可怖的血痕。
仁清亲眼看着停灯把牢房里行刑的鞭子放了回去,声音有些难以平稳:“你发什么疯?我替你报仇,你怎么如此恩将仇报?”
停灯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手滑。”
听得动静,周围的教众纷纷赶到,望见这一幕也惊了惊。
不远处,右护法悠然走来,站在人群后面,含笑看着少教主和大小姐对峙,他目光似是随意地略过牢房里的男人,滑过淡淡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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