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想要立刻得到那种层次的友谊有点困难。我不是那么急迫的人,现在的关系作为新生活的开始也完全足够,再多做些什么就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了。
“班上的其他人我不是很熟悉,能麻烦你们介绍一下吗?”与几位新朋友简单交流一会,我顺理成章向他们提出了个能轻易完成的请求。
曾经有个有趣的心理学理论,说是比起我们帮助过的人,帮助我们的人更容易对我们产生好感。这个观点似乎是在侧面证明人类拥有强烈的被需求欲,人们更喜欢需要自己的人。
作为巩固新关系的小小纽带,我大概需要合理表现出对他们的需求。
“这当然不算什么麻烦。”
新朋友果然没有介意,耸耸肩,按照位置为我介绍其他人。
从他口中,我很快得知了全班同学以及各科老师的名字。当然,我也知道那个暗红发的少年叫做桑谷一真,时常请假,据说身体不好。
“这真的挺难以置信。”名为阿力的朋友说,“看桑谷同学在体育课上的表现,真的很难想象他身体不好。篮球、足球、排球、游泳……好像无论什么运动,他都很擅长,只要他在,每次都轻松夺得第一。”
“说不定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要锻炼,所以比一般人厉害。”我随口给了个猜测,又问,“班上经常有人请假吗?”
阿力思考了一番,点点头:“嗯,比起初中的班级,请假的人确实要稍微多一点。这也没有办法,长大之后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我们正处在一个非常敏感又重要的时期,会发生什么,遇见什么都不奇怪。”
这话很有青春气息了。
“说的也是。”我微笑着表示认同,沿着这个话题向下又聊了会。
虽说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但真遇见一只巨大的完全能去当吓哭小孩排行第一的怪物出现在校园,而自己才认识一天不到的同学们还在和它战斗,这种事怎么说果然都还是有点奇怪吧?
我利用靠窗座位的便利,俯视那方不远的战场。
如同动漫里常有的那类景色,刀光剑影、法术乱飞、树木倒塌、地面震动、烟雾弥漫,还有接连受伤倒地的同伴与毫发无损的怪物。
接下来到底是绝地反杀还是被赶尽杀绝,差不多是正传与前传的区别。前者代表还有可能,后者则万事休矣。
在思考的间隙,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个人在人群里穿梭,手上咒符乱飞,如同猫面前的逗猫棒,牢牢将那只怪物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他一人身上。与此同时,另一个黑发少年配合地进行骚扰性攻击,让怪物恼怒中有些瞻前顾后,一时难以抉择先处理哪一个人。
这一来一回,顺利给了其他被打倒的人喘息的时间。极具行动力的其他人抓住时机一面抢救伤员,一面帮忙做出些不会太引人瞩目的干扰。
干得不错嘛。
我用手指点点窗台,从上方观战的好处是一目了然,看那几人的行动大概能猜出他们想要做什么。无非是且战且退的打法,不想付出太惨痛的代价,对那边的人来说,这个方法最为有效,也最稳妥。运气好的话,还能支撑到其他人赶来救援,只要拖时间就行。
不过,真那样就稍稍有点无聊了。
我下意识轻声念了出来。好在班上陷入昏迷的同学们不可能听见,也省得解释。
“你怎么在这?!”
饱含质疑与惊讶的询问中,桑谷一真瞧着忽然出现的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我宰了般凶残。
我在战场一角的树后躲藏,低垂眉眼,畏畏缩缩:“我、我,也不知道。醒来发现,发现大家都在睡,怎么都不醒,老师们也不在。只有这里有声音,我、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抗魔性?”旁边红白巫女裙打扮的女孩低声道,打量的目光来不及在我身上转个圈就被那只怪物夺走。
“快走!”她拽住旁边的同伴厉呵。
桑谷一真从我开口就拧起的眉皱得更深,不悦地瞪我一眼后,扯着我往安全的地方跑。那力道大得我有一瞬间后悔下来的时候正好站在他旁边。
唉,要不是这个时机正好,我也不用舍去原本作壁上观的绝好状态。事已至此,再想也没什么意义。
“咚、嚓!”被一尾巴扇成碎末的树木证明了巫女提前判断的正确。
扇过树木的尾巴没有停下,顺着惯性继续向侧方极速掠去,一副必要将它眼里的虫豸杀个干净的架势。
新一轮追逃就此开始,堪称鸡飞狗跳的狼狈窜逃中,还附带上了我这个拖油瓶。
“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闯过来的,现在要是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寻到了安全的间隙,桑谷一真迫不及待把我甩到安全地点,还狠狠地盯我一眼,手上符咒的光芒逐渐亮起,“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安分的小动作……哼,你不会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话毕,他连确认我听见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忙忙又加入到战斗中去。
我眨眨眼,打量了下周遭环境,不以为意地跟上去。
没有说的后果=没有后果,口头上的威胁远不如实际作出的威胁效果大,这是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我没有必要为不存在的东西感到害怕——毕竟,作为维护正义与和平的一方,他们不可能会对普通人动手。
为了避开再被拽着走的局面,这回我没有出现在能被一眼看见的地方,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点等待。
要说在等待什么,其实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很多故事里经常有的情节,现实里也会发生的事故——越是需要严阵以待的战斗,越容易出现一些小小的足以毁掉一切的岔子。
比如。
我抬头,看向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几道雪白亮光。
那光若是在平常,大抵会醒目到无人能忽视。可出现在魔力波动混乱的当下,却如同隐身般融化在光线里。就像在夜晚开手电筒与白天开手电筒的区别,要是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忽视过去。
更别提这样紧张又需要专注力的战斗中,要注意到那一抹毫无征兆出现的光,绝对比立刻干掉那只怪物还要难。
完全没有被注意到的光剑突入人群,眨眼间就收割走了好几人。被触碰到的人身上没有流血,只是面色骤然惨白,浑身一震就捂着胸口倒下,同时身上的灵力罩全部破碎成渣,变成了无防备的状态。
“是灵力封锁!”有人反应极快地喊道,“都躲开!”
可惜还是来不及。
桑谷一真对着从背后而来的白光,脸上快速划过惊愕与愤恨,想必已经把始作俑者咒骂了个狗血淋头。唔,说不定也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嗯?为什么我看得清?还看得这么仔细?
原因很简单——我离他很近。
近到一瞬间我推开他,还能严严实实挡住那道光的地步。
不得不说,发现我替他挡下的那一秒,他的表情可以荣登“今年看过最神奇好笑的表情”排行榜前三。
能看见这个表情,刚刚被抓的疼也不亏了。
说起来,挡刀后是该昏迷的?
我想了想,按照最近看的动漫里的说法,摆出了个“昏迷不醒”的姿势,倒在了还算柔软的草地上,没忘记把呼吸的节奏也调整成恰当的速度。
老实说这个状态不太好维持,幸好桑谷走得很快,他离开后,我才又继续旁观他们的战斗。相比之前坐在座位上看,距离近,细节处就看得更清楚了些。
大概是时来运转,又或许是终于被同伴的倒下刺激出了潜力,这回他们打得格外凶狠。没到半小时虽然个个挂彩,却成功让那怪物在一声尖利的嘶吼中倒下,庞大身躯震出大量灰尘,彻底宣告战斗结束。
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装昏迷的时间可以缩短不少,躺在地上总没有在床上舒服。
里世界按战斗力和家族划分地位。桑谷他们能站到最后,差不多也就是在场最强的几人。所以战斗结束后,理所当然担任其指挥其他人打扫清理战场的责任。当然,还有处理伤员和后患——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