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想去拿勺子,可他做饭,知道家里有什么勺子。
勺子有点大了,这样侧卧的姿势,楼冬藏还嘴唇紧闭,塞不进嘴。
贺关把水和药放在一边,跪在他身边,想把人翻个身。
得让他躺着,贺关才能喂药。
变故突生。
一直一动不动的人猝然睁眼,抓着他伸过来的手扑过来!
这暴起突然、且力道很大,贺关只来得及后退半步。
但他原本是跪姿,突然向后仰,反而方便了对方,被人直接按翻在地毯上!
水杯从贺关手中脱出,滚落在一边,洇湿地毯。
贺关躲过迅疾的掌风,刚睁开眼,想骂自己一句怎么这么笨,就看见了楼冬藏的眼睛。
楼冬藏竟然睁开了眼。
这是贺关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眸。
他虹膜的颜色浅极了,青蓝色,让贺关脑海里过了一遍剔透的非自然造物,仍想不出用什么描述。
……真漂亮。
贺关以为楼冬藏这是受激醒了过来,没想到楼冬藏没有。
压在他身上的人睁着眼睛,双手扣在他脸侧,将视线从地上的空杯子转回来,茫然地说:“渴……”
因为发烧,口腔粘膜似乎都黏在一起,说话黏黏糊糊的。
贺关没听清:“什么?”
贺关也口渴。
他下午没有喝水,又一觉睡到晚上。
张嘴时,青年口腔里的唾液黏连着,在牙唇间勾出一点若隐若现的水光。
梦魇仍未褪去的人意识不清,但知道……
有水。
他在贺关反应过来之前,遵从本能低下了头。
贺关:“你……唔——”
青年被人以一个攫取的姿态擒住,压在身下,还卡着脖子扣在地上,同时要承受对方贪婪的舔舐。
又因为目的是获取水分,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
像本能般强势地侵略他的口腔,刮蹭吸吮到最深处。
好烫。
像被岩浆灌注一样。
贺关有一瞬间感觉都要被他舔到喉咙,想要呛咳,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四肢是能动的。
他第一反应是抬手反抗,可他抬起手时,他面前的人眉头皱得更紧,有明显的瑟缩。
这神情是被打怕了,但没有躲。
相比被打的胆怯,他更渴。
不能让楼冬藏再被打了……怎么办……
只是些微迟疑,贺关就已经被他亲得更露骨。
楼冬藏的手不再卡着他的脖子,转而扶着贺关下巴,让他仰头。
贺关的呛咳欲终于在这个姿势里消失,他回过神,齿关一合,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舌头,翻身把楼冬藏压倒在地!
两唇分离,贺关反手拿袖子擦过自己的嘴唇——
一阵火辣辣的疼。
妈的,还咬他嘴皮。
水已经够不着了,贺关掰开手心里的药片扔进嘴里,在楼冬藏第二次暴起之前制住了他。
——用嘴。
他要口腔里的水,那就把药片也一起拿去吧。
这是贺关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楼冬藏口腔滚烫,被渡过来两片药时第一反应是推拒。
贺关如法炮制,刚才楼冬藏怎么卡着自己让自己仰头,他就按着楼冬藏的额头让他仰脸,强硬地把药片送进嘴里。
唾液交换,药片难免化开,但好在最终还是成功了。
贺关松了口气,苦着脸直起身,双/腿/分/开,跪在他腰侧喘气。
怎么喂个药都像打仗一样。
好苦。
他讨厌苦的东西。
身下的人没再动。
贺关垂眸看他一眼,看到这人闭上眼睛,嘴里咔吧一声。
……楼冬藏把退烧药咬碎了。
同时,他不再肌肉紧张,也不再发着抖想制住贺关。
楼冬藏完全从梦魇中脱离,闭上了眼。
贺关眼皮一掀,兴师问罪:“药好吃吗?”
楼冬藏:“……苦。”
贺关:“苦你还嚼?”
楼冬藏没再回他。
苦才能让自己意识到不是做梦。
他……
刚才竟然不是在做梦……
这一场挣扎下来,贺关满头大汗,站起身把纸袋拿进屋,坐在岛台边喝冰水。
一看手机,凌晨两点。
捏马。
他嘴巴好疼。
第21章 上班 一路顺风。
始作俑者吃了药之后, 撑起身体从地上坐起来。
今天晚上是睡不好了。
贺关喝空冰水,让冷意冲刷嘴里残留的滚烫感。
他咔嚓咔嚓嚼碎杯子里剩下的冰块,从高脚椅上下来,把制冰机关掉。
等回过身, 楼冬藏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关:“你……”
没想到楼冬藏和他同时开口:“你……”
贺关顿了顿。
楼冬藏沉默。
半分钟之后。
“你先说。”
“你先说。”
第二次撞在一起。
贺关:“……”
楼冬藏:“我……”
这次贺关没让他说完。
贺关:“你是不是要说刚才?呃, 没事, 可以理解, 看出来你没睡醒了。我不该没喊醒你直接拽你。意外, 意外。”
他语速很快, 想要掀过去这一页。
而楼冬藏尝试着睁开眼睛,还在向前回想。
他刚才短暂地看到了人,但现在眼前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触感还在, 楼冬藏甚至不会以为自己睁开了眼。
那是贺关吗?
他像做了场梦, 梦里贺关的脸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痕,怎么也想不到多余的了。
只记得对方似乎很慌张,神色应该很可爱。
现在想绕开这个问题也是。
他可不会让他绕开。
楼冬藏茫然地问:“刚才怎么了?什么意外?为什么我舌头会疼。”
贺关:“……”
贺关觉得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啊, 楼冬藏刚刚意识不清, 现在回想起来, 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干了什么。
贺关认命地走回来:“没, 我刚才往你嘴里塞了两片药, 可能戳到你了,让我看看?”
楼冬藏坐在地上, 间隔几秒, 继续发出疑问:“那怎么会一圈都疼……”
贺关看他动作, 是自己舔了舔自己。
他咬的!他错了!
别舔了!求你了!
贺关闭了闭眼, 羞耻地圆谎, 脸红得差点没把西红柿比下去:“可能我手指头太用力了?你刚才没醒全,状态不太好,可能觉得我要害你,我就用力过猛……”
楼冬藏见好就收,张开嘴让他看。
其实贺关现在心神乱飞,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楼冬藏却听得出。
声音微弱地在发抖。
脸皮好薄。
贺关装模作样看了几秒,说:“没什么事,破皮都没有,也没有血。”
楼冬藏:“嗯。”
贺关蹲在他身边沉默了会儿,愧疚心发作,主动去摸他的额头:“让我看看还烧不烧。”
楼冬藏闭着眼睛任他摸:“只是一点热。”
刚才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好得多,只是稍微有点热。
他态度越温和,贺关就越如坐针毡。
救命,他都干了些什么……
这是个病人啊……
楼冬藏也不点破,在他收回手时故意握住了他的手,问:“手心怎么这么烫?”
贺关下意识拽一下,没料到他握得很紧,没抽出来:“啊……我有点热,一会儿去洗个澡。”
再怎么热,楼冬藏的手心都是凉的。
贺关被他握了两秒,思维拐到别的地方:“怎么手就没热过,是还有别的病吗?有时间带你去做个体检?”
楼冬藏:“天生的,去医院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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