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络官猝然抬眸,目光微冷。
景延心底一惊,知道自己误会了。
在心情的剧烈起伏下,他整个人都是木的,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沉默。
联络官收回视线,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摇摇头:“您误会了。”
他平静地看着景延:
“这是我个人的行为,和殿下无关,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不等景延说话,他往后退了一步,隔出一个克制而有礼的距离:
“您不用告诉我您的苦衷,这些事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但有件事,殿下不准备告诉您,我还是能说给您听听的。”
景延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事?”
联络官清晰平稳地说:“当初您被Nidhogg带走的时候,殿下他不是真的想要放弃您,他曾经秘密派人去Nidhogg谈判过,表示帝国愿意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价格,换您回来。”
景延颤声:“什么……”
“但Nidhogg拒绝了,他们只要帝国的土地。”
景延喉咙干哑。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就像我不明白,您当初为什么要去战区。”
“当时战区还在交战,因为您被俘,第七军团被迫停战,在战场上处处掣肘,也就是这个岔子,让他们有机可乘,在帝国内部打出了一条秘密航道,带走了淮先生。”
“还有联邦,这些年来帝国和联邦私下里摩擦不断,因为您,殿下被迫做了多少退步?”
联络官说到这,是真的有些不理解了,他问:
“您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景延很想说自己有,但嘴几次张合,最后还是没能说得出来。
联络官又问:“还是您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景延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不顺心的事。
那当然有,多了去了。
但要是让他说出来……大概会被真正过得不顺心的人在群情激愤下打成二级残废吧?
联络官不解也就是在这。
他不了解内情,也不知道景延内心有多少凄风苦雨,但就他看来——
他真的觉得,景延可能是脑子有病。
要不然就是生活过得太好了。
根据他的了解,他面前的这位亲王殿下,从出生起就是金尊玉贵的公爵少爷,小时候跟着老公爵锦衣玉食;
长大了哥哥血里火里杀出来当了皇帝,他直接原地飞升,成了高高在上的亲王,继续锦衣玉食;
哥哥病倒了,侄子又顶上了,他还是锦衣玉食。
这么多年过得肆意潇洒,什么责任不用担,也不需要他付出什么,随便闯祸,反正有一堆人跟着给他擦屁股。
哪怕背着叛国嫌疑,景佑照样没有苛待他哪怕一点,只是让人把他看管了起来,连防暴芯片都没给他打。
不然的话,在他强闯大门警报拉响的一瞬间,他就得原地炸开花成一摊烂肉。
还真是天生的好命啊……联络官感叹。
这位亲王殿下虽然口口声声说着随便太子处罚,但是在他心底,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事。
——也是,要是他次次犯错都有人帮忙收拾烂摊子,他也不会觉得这算个什么事。
……据说他在恐怖分子手里的时候都没吃过什么苦!
联络官越想越气,他加着班想着怎么捞人,人家在吃香喝辣,星星你个星。
每天勤勤恳恳工作,工资还不到景延游手好闲拿的生活费高,因为他几次阴间操作被迫加了好几个月班的联络官在心里骂了一声。
又琢磨——
难道是因为这个才去投奔Nidhogg的?亲王提前就知道恐怖分子伙食好?
也不该啊,一伙东躲西藏的恐怖分子怎么比得上帝国?
想不通。
景延呆立在原地,只觉得联络官那一声声客气的“亲王殿下”反复成了一把把小刀,扎在他身上,把他扎的千疮百孔。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关门声,联络官连忙迎上去,低声汇报。
“…………”
“让医院那边照顾好他们,”景佑顿了下,“通知家属了吗?”
“第三军团已经安排好了,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联络官回答。
“按照帝国士兵战死最高规格安排。”
“是。”
联络官离开了。
景延僵硬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视野里映入一双修长的腿。
景佑是直接从议政厅赶过来的,身上的储君制服还没换下,衣摆下方刺绣精致端庄,黑金色袖口露出一截瘦削冷白的手腕。
清淡嗓音从身前传来,寒潭冰泉一样沁人:
“小叔。”
“我……”景延仓促抬头。
叔侄两人面对面站着,相似的面容上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就在十几分钟前,两人还陷在情绪里无法自拔,但是现在,景延还保持着回不过神的迷茫,但景佑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眼眶的湿红已经全部褪去,只有眼神依旧冷得可怕,面容沉寂,眼底漆黑深邃,从下颌显出一段利落锋利的弧度。
就像是……短短时间内,他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压回了心底,重新变得坚不可摧起来。
出了那扇门,他就不只是景佑了。
景佑抬起长睫,凝目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听不出情绪:“去书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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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知合适已经阴了下来,空调风温暖舒适,整个书房沉浸在古籍和花草的芬芳中。
联络官送来茶水后就离开了。
“第三军团的调查报告已经送来了。”景佑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白皙皮肤被他揉得泛起薄红,片刻之后才消散。
他眉头蹙起,长睫下黑眸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人不是你杀的,两个杀手也已经被叶源击杀,但是……”
景延握着茶杯坐在他对面,茶杯冒着热气,袅袅白烟和清香溢散在空气中。
他眼眶还是红的,面色苍白,形容狼狈。
景佑移开视线,细白指尖摩挲着杯壁,道:
“在第三军团根据监控录像复原的现场中,那两个杀手出现之后,你是主动配合他们,想要跟他们走的,因为你被挟持,侍卫有所顾忌,杀手才能这么顺利地杀人……”
“我知道,我有罪,”景延垂下眼,“我说了,你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没办法反抗不是吗?”
景佑眉眼不动,眼底掠过一丝暗影,不过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转瞬即逝。
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的态度:
“小叔,你应该清楚,这不是过家家,是一起很恶劣的事故件,因为你的……一时鲁莽,十二人死亡,五人重伤,第五军团军团长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抢救,就算将来醒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景佑深黑的双眸定定看着他,“这种情况,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景延抿唇,“你不用为难,等这件事了结,我可以以死谢罪。”
景佑淡道:“你不用急着给自己定罪,这件事我会交给安全署处理,根据安全署的详细调查报告来决定怎么判。”
“……随便你吧,反正我都认,”景延还记着自己的目的,偷偷观察景佑的反应,试探着说,“但联邦那边……”
他顶着景佑的视线,硬着头皮说:“你能不能让淮裴先停下来。”
景佑端着茶杯,氤氲白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昳丽眉眼模糊不清,他稳稳地喝了口茶,问:
“你想让我救他,那你知道,赛安利斯对淮裴的父亲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景延急急地解释,“但赛安利斯他也没办法,他要积蓄力量才能扳倒亚特,至于淮裴他父亲……赛安利斯也没办法,亚特很看重他,就算赛安利斯想,也没办法把他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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