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
淮裴见他“老实”了,满意地端起碗,放在他嘴边,“张嘴。”
景佑机械地张开嘴,药液滑过喉咙,留下满嘴的苦涩。
淮裴把碗放在一边:“苦不苦?”
景佑含着一口苦药,心说这不是药苦不苦的问题了,你先回个头我们再说别的。
还有,等他病好了,必须让研究院的人改善一下感冒药的口味了,上次还没这么苦的,怎么越做越回去了?
他现在已经不敢开口戳破这个尴尬的场景了。
淮裴半点没听见他的心声,见他老老实实喝了药,脸色好看了一些,头也不回地把碗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把人抱在怀里揉了揉。
景佑全身僵硬,生怕淮裴继续做一些更出格的事情。
不过,还算淮裴有分寸,知道他病了不舒服,没有闹他,只是抱着他,让他靠的更舒服一点。
“还想不想睡觉?我陪你睡一会儿,但也不能睡太久,睡太久了晚上睡不着。”
淮裴还记得自己那天讨来的福利,不再用冷冰冰的景佑两个字叫他,虽然被景佑中途截断,变成了景佑对他的昵称,但景佑也没不让他叫不是。
这会儿把人抱在怀里,他还无力反抗,简直没有更好的时候了。
这段时间多叫叫,说不定景佑听习惯了,就不再那么排斥了。
淮裴状似不经意地低下头,把他一缕头发从额头拂开:“对了,佑……”
“咳咳咳咳咳!”景佑听了个话音,心说再不打断就不行了,于是立刻拼命咳嗽起来,满脸痛苦地闭上眼。
景帝彻底看不下去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从门口大踏步走进来。
淮裴回过头,愣了一瞬:“咦,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景帝皮笑肉不笑:“当然是我儿子叫我的时候。”
他加重了“我”这个字。
淮裴稍加回忆,然后:“……”
景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三秒后,淮裴领悟了他的意思,忙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他。
景帝在他坐的地方坐下。
景佑靠在床头上,有些尴尬。
“病了?”景帝还是不太痛快,拿眼睛剜了淮裴一眼,“他怎么照顾你的,让你病成这样。”
淮裴没吭声。
“不关他的事,”景佑解释,“是我自己想得太多,这才病倒了,其实也没多严重,过两天就好了,还麻烦您跑这一趟。”
“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脸色难看成了什么样再来说这话。”景帝冷道。
景佑的脸色确实不好看,整张脸惨白一片,殷红的唇都失了血色,眼底一道青黑。
直觉这问题再说下去景帝就真要发怒了,景佑无奈,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父亲,有一件事我本来想来告诉您的,但我这一病给耽搁了,刚好您过来了,我就想问问……”
“景延那狗东西的事?”
狗东西……
景佑:“……对。小叔他被Nidhogg的人绑走半个月了,前几天Nidhogg的人给我发了一封信函。”
“让你拿什么换他?不换。自己蠢的被抓,还要连累别人去救他,”景帝斥道,“让那帮恐怖分子随便找块地把他埋了算了。”
景佑也挺想骂人的,但景延毕竟是他亲叔叔。
他私下里当着安全署官员的面骂骂景延就算了,在景帝面前,他还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
“Nidhogg的人提出,让我们割让卡罗林撒在内的三颗星球,换小叔回来……”景佑有些犹豫。
对于这个小叔,虽说是血脉至亲,但景佑从小到大其实也没见过他几次。
景延出生的时候,景无阑已经十几岁了,那时候别说景佑,景佑他妈都还在玩泥巴。
后来景无阑跟随大流起兵争夺皇位,几十年年没回过家。
别说景佑,就连景佑他母亲都没见过公公婆婆几面。
景佑家祖上应该算是帝国最古老的一批贵族,不然景无阑也没有角逐皇位的资本。
但景佑爷爷是求稳的那一批贵族,景无阑提出要参与争夺的时候,他当时并不同意。
景无阑和自己的父亲吵了一架,带着家族中愿意追随他的人离开,自此再也没回去过。
景佑爷爷一直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景延。
他这举动相当于和景无阑断绝关系,无论他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和他无关。
如果只看这些,很多人都会觉得他太过迂腐,也太过于保守。
机会摆在眼前,结果他连去争夺的勇气都没有,活该他在景无阑功成名就之前就老死了,一天的光都没沾到。
但景佑却不这样觉得。
他年幼的时候曾经见过自己爷爷一面——在他病重的快要死去的时候。
人之将死,身上的气息也会随之改变,那种陈腐的气味不是任何东西能够模拟出来的,只要闻到就会让人觉得压抑难受。
但是,当时尚且年幼的景佑却隐隐察觉到,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其实不是老人身上散发出暮气,而是对方打量他的眼神——冷漠的,估量着什么的眼神。
不像爷爷看孙子,像菜市场买鱼。他觉得景佑这条鱼不符合他的预期,于是对他格外冷淡。
景无阑牵着景佑的手走到床边,让他叫爷爷。
老人躺在床上,厚重华丽的帷幕遮住了他的脸,整个人陷在床上,只有一声声沉闷的咳嗽传来。
景佑怯生生地叫爷爷。
老人过了很久才出声,“这是你的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景佑走上前。
景无阑挽起床帏,挂在一边的钩子上,露出老人苍老的脸。
老人费劲地偏过头去看他,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omega?”
景无阑加重了语气:“父亲。”
“你有一个弟弟,你母亲应该告诉过你,”老人视线浑浊地看向景无阑,“我让他来见见你。”
“不必了,我是带着佑佑来看您的,看完了我就走。”景无阑生硬地打断了他,“不用见其他人,将来我要是能成事,佑佑就是太子,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老人沉默片刻:“你弟弟是一个alpha。”
“对,我知道他是alpha,也是您唯一的儿子。”景无阑道。
老人被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见过老人,景无阑原本要带他离开,但是见过医生之后,两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医生说他可能活不过月底了。
在那半个月,老人没有放弃,一直想让景无阑见见景延,甚至搬出了他早已死去的母亲。
最后还是景延自己站了出来。
“爸,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的吗?这皇位是大哥打下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planA已经成功了,我都被躺赢带飞了,现在不是该直接摆烂吗?”
也就是那时,景佑隐隐察觉到事情不是外界流传的那样。
景延说——planA已经成功了。
有planA,就该有planB,甚至planC……
planA是景无阑造反,那planB是什么?
要是景无阑失败了……景家就直接放弃他,全心全意保存实力,让景佑袭爵?
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景家只有一个儿子?
景佑想,这也太不公平了。
景无阑要是赢,了景家全家受益。
要是输了,他自己承担后果,无论如何,景延都是不用承担任何风险的。
但是,从纯理性的角度来说,景佑又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一种相当聪明的自保方法。
在古时候也有相似的例子。
一个谋士家族同时出了几个优秀的后辈,又恰好身处乱世,几个后辈于是被安排在了不同的主公身边,帮助对方谋划天下。
最后,无论是谁赢了,这个家族都没输,他们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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