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误打误撞的成婚了,乍一回想,陆知杭还有些不真实感,跟着云祈一起唤了婢女洗漱,随后才踱步至堂下,坐下准备吃午膳。
也就这等高门大户才能一日三餐了。
席间吃完没多久,张氏就在夜莺的引领下到了云祈的跟前,她匆匆瞥了一眼自己这位身份高贵的儿媳,眼底的惊艳一闪而逝,连忙上前见礼。
“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安好。”张氏低眉顺眼地行了一礼,脸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
能娶上一国公主,是他们陆家三生有幸,更何况这公主殿下样貌生得这般出挑,一点不比陆知杭差。
云祈高坐于茶室的主位上,接过司荷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用手势示意张氏起身,不紧不慢道:“婆婆不必行此大礼,先坐下喝口茶。”
“诶,谢公主殿下。”张氏有些与有荣焉的模样,坐在那梨花木雕成的木椅,喜形于色。
陆知杭在听到那声婆婆,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不过……他还是得等见礼完后,弄清楚云祈态度大变的原因才行,这么提心吊胆也不是事。
“起得晚了些,让你久等了。”云祈抬眸瞥了眼炽热的阳光,略显歉疚道。
“不敢、不敢,殿下新婚燕尔,自是想多陪陪驸马的。”张氏巴不得云祈成日粘着陆知杭,哪里会在意自己多等几个时辰。
“娘亲,可吃过午膳了?”陆知杭想她等了半天,关切道。
“夜莺不久前拿了些点心,不碍事。”张氏摆摆手,深怕让云祈心生不喜。
云祈的视线从张氏身上落定,又不着痕迹地瞥向司荷身侧站着的妇人,那是皇后乔氏派过来的,以他新婚诸多事情都不懂的理由,叫来人照看一二,实则是为了监视罢了。
“婆婆倒是与驸马母子情深。”云祈眉头一挑,淡淡笑着道。
张氏见他提起陆知杭,想到两人从昨夜洞房,折腾到今天午时才醒,便喜上眉梢道:“我家知杭自小就懂事,除了读书,心思就全放在我这当娘的身上,深怕我吃苦了,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驸马是今科状元,才貌兼具,如今一看孝心更是感人。”云祈勾唇一笑,瞥了一眼陆知杭,却见这人的视线也落在了他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先是一愣,随即默契地移开。
张氏没发觉他们的暗流涌动,犹自说着:“前几年给他说亲,他都是不喜,一心就扑在读书上了,就担心成日与诗书为伍,要是有什么事惹得了公主不快,还望殿下海涵。”
说亲?
张氏后边说的,他是全然没听进去,就单单捕捉到了这么一个关键信息。
云祈指尖点了点桌案,看向陆知杭,温声软语道:“驸马为人和善,满腹经纶,是个好人,又怎会惹我不快?”
陆知杭嘴角抽搐了几下:“……”
暗暗腹诽道:你昨夜下迷药,拿佩剑刺来时,可不是这反应。
经过昨晚上的荒唐,云祈不将他碎尸万段就算好的了。
可惜张氏是一点弦外之音也没听出来,捂着嘴笑了笑:“公主既与知杭举案齐眉,我这当娘的也就放心了,这新婚燕尔的,自是该多处着,才能早生贵子。”
闻言,云祈挑了挑眉,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
云祈状若羞赧地捂住了嘴,迟疑道:“婆婆说得极是,我见驸马昨夜身子甚虚,似有隐疾,还得遣人多替他补补才是,好让婆婆早些抱上孙儿。”
“咳……”陆知杭乍一听这话,直接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茶水顺着进了气管,止不住地呛了好几下,脸色都涨红了几分。
举不举,虚不虚,还能有谁比云祈更清楚的?如何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当众污蔑呢。
张氏见他呛到了,吓得上前拍着背顺气,又想起云祈的话,惊疑不定地打量起陆知杭来。
不该啊?他儿子看着芝兰玉树的,怎会身有隐疾?公主这话,莫不是在说,她的儿子……不举?
这可不行啊!
张氏吓得脸都白了,恨铁不成钢道:“知杭,怎可在殿下面前失仪!要好好待着公主才是。”
“娘亲,我知。”陆知杭嘴角抽搐着看向云祈,安抚道。
张氏犹自胆战心惊,附耳压低声音道:“知杭莫怕,娘回去就找人给你补补身子,壮壮阳!”
陆知杭一听这话,见张氏神情紧张,不由满头黑线地看向始作俑者。
高堂上的云祈静坐在那看了一出好戏,似笑非笑。
第125章
‘婆媳’见过一场后, 张氏意外从云祈这得知了什么惊天的大事,便火急火燎地在晏都咨询起了大夫来。
公主府是圣上御赐给云祈的居处,光占地面积就是陆知杭那间宅院的两倍还多, 更遑论其中名贵的木料制成的桌子、木柜等。
张氏身为驸马的亲娘,没经云祈的允许,如今还是住在陆知杭事先买好的宅院里,这几日除了忙活婚事就是修缮、添置些东西到陆府。
她深知陆知杭身体要真有什么问题,这桩婚事定会出什么岔子, 就是找大夫也只敢悄悄的找, 深怕被旁人知道了。
张氏临去前,陆知杭废了不少口舌跟他娘解释, 自己身体好得很, 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奈何他娘将信将疑, 觉得是他自尊心作祟, 还是固执地打算买些壮阳的补药。
“委屈驸马了, 我这不是担忧你娘天天盼着抱孙子?”云祈倚着门,一张脸俊俏得好似入了画, 状若好意地说道。
陆知杭见他惑人的眉眼分明有几分笑意, 哪里不清楚对方就是为了报昨夜的仇罢了,倒也没生气,见云祈心情不错,便也弯了弯嘴角:“还是娘子贴心。”
“……”云祈闭口不言,被喊了声寻常夫妻间的称呼,心情有些微妙。
没有想象中的厌恶恶心, 但也谈不上欢喜就是了, 盖因今早居流的一席话, 让他想杀人灭口之前,都得权衡一二。
陆知杭见他没有反驳,压低了几分声调:“就是这壮阳药吃多了……火气大,怕是有些控制不住。”
温热的气息吹过耳尖,云祈心侯然一跳,凉凉道:“驸马若是压不住,我倒是可以替你把这祸根解决了。”
“不成、不成,为了公主殿下日后的□□,我还是压一压为妙。”陆知杭后撤半步,不赞许地回道。
他自己能恢复记忆已是幸事了,陆知杭也不期望云祈能想起来,就是这追妻之路,道阻且长。
他倒是想一棍子敲敲看,但又怕把老婆敲坏了,王大夫的药方更是对云祈不对症。
云祈对他的弦外之音不置可否,一反常态地没有出言反驳。
就把这祸害先养在府上,将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
他念头一转,别有深意道:“你昨晚与我说,你心有所属,不知属意的是哪家姑娘?”
“咳……”陆知杭顿了顿,面对这略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语气,讪讪道,“这不是随口扯的借口?做不得数。”
“那你说的,助我谋夺帝位,又怎么说?”云祈眸中划过一丝波澜,低声问。
“承……殿下,这事待我回来再与你细说。”陆知杭沉吟片刻,回道。
回来再说?
云祈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淡淡道:“你想跑?怕我杀了你不成。”
“不是,我家业都在这晏都了,向哪里跑去。”陆知杭低头注视着有些不虞的俊俏人儿,走近了些,温和道,“一会就回,你就是撵我,我都不走。”
这缱绻缠绵的语气听到云祈耳中,似是在无波无澜的古井激起一阵涟漪,莫名的有些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云祈没再与他扯皮,转过身踱步往屋内走去,只是这看似平稳的步子,认真观察过,还是能看出些许怪异,走得小心翼翼,少了几分往日的洒脱。
陆知杭定定地望着那殷红色的身影,眼底溢满了温柔,这才大步流星地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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