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没有再嘲笑他了?
“我、我下来也可以,”白念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满脸警惕地说,“那你不能嘲笑我。”
严时律冷淡地“嗯”了一声,背对着他转过了身。
白念松了口气,看来这件事果然已经翻篇了。他掀开被子打算起来,但是一低头就看到一双光.溜.溜的腿……
糟了,他刚才跑得太快,忘记拿衣服了。
白念又重新躺了回去,小声请求:“严时律,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啊?”
严时律动作静了一瞬,没回答。
白念又说:“就在我椅背上的,你能不能帮我递一下?”
严时律这次动了,他背对着白念,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拿起衣服,然后递到白念床边。
白念接过衣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因为严时律从刚才起就一直怪怪的,话也不说,也不正眼看他。
白念借着拿衣服的空隙低下头,然后看到严时律上翘的嘴角。
“你……”白念难以置信,这么久过去了,他竟然还在笑?
“严时律!”白念气结,一把抓过衣服,这辈子都没这么凶过,“你怎么这么讨厌!”
放肆嘲笑他的后果,就是白念整整一个早上没理严时律。
严时律给他带了早餐,白念也不吃,径直拆开月饼吃了起来。冰皮月饼软软糯糯的,还是莲蓉咸蛋黄馅儿。
可恶,好好吃!
白念一口气吃了三个,每次嚼得都特别用力,仿佛自己正在咬严时律。
白念吃东西特别香,因为他每次都会吃一大口,脸颊鼓鼓的,像是一只小仓鼠。在他的这种吃法下,再平平无奇的食物都显得美味起来。
严时律本来不喜欢吃甜食,但看着白念这副模样,也跟着从里面拿了一个。
冰皮月饼的表皮很软,滑滑的,带着轻微的弹性。
咬了一口,好甜。
严时律皱起了眉,但依旧把剩下的吃完了。
冰皮月饼保质期短,他没拿多少,现在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有这么好吃吗?
严时律的目光落在了白念鼓起的侧脸上,白白软软的,像是一块儿冰皮月饼。就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戳上去,是不是也像月饼皮这么软糯……
鬼使神差的,严时律拿起了盒子里最后一个月饼。
他也不吃,只是单纯地捏在手里,捏来捏去。
看到这一幕的白念:“……”
这人也太心机了,不吃还要拿在手里,就这么怕他吃完吗?
不过他吃这么多也够了,白念把盒子里剩下的牛奶喝完,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到垃圾桶。
“对了,我妈让你去我家过节。”严时律也跟了过来,很缓慢地咬了一口月饼的表皮。
“国庆节?”白念有些意外。
“本来是中秋节的,”严时律淡淡道,“但你要是想在我家过国庆节,也不是不可以。”
白念:“……”
这人可真是……
严时律:“只不过这次,你最好自己带上衣服。”
“谁要带衣服了?”白念一脸莫名其妙,“我又不在你家过夜。”
……
一个小时后,白念站在严时律家客厅听李卓唠叨。
“哎呀,我早就想请你过来了,听说你中秋节有事,我才没敢叫你。”李卓拉着他的手坐在沙发上,热络道,“好不容易来了,就多住几天吧?”
白念想要推辞:“我还有……”
“你不知道你不来我有多无聊,”李卓瞪了严时律一眼,眼神满是嫌弃,“这两父子天天冷着个脸,我平时上班还好,现在放假了天天对着臭脸,看着就烦。还好你来了,陪阿姨多住几天吧?”
“好、好呢。”白念咬牙,挤出一个尴尬地笑。
李卓又问他来这么早,吃早饭了没。
白念说吃了,吃了三个月饼呢,特别好吃。
“就你嘴甜,”李卓又笑了,“他们父子两都嫌弃,觉得太甜了,根本不碰。”
“没有呀,”白念摇头,“早上严时律也吃了两个,还说挺好吃的。”
“哟?”李卓有些好奇地挑眉,看向一旁的严时律,“这又觉得好吃了?”
严时律表情僵了一瞬,又若无其事道:“饿了,就还行。”
李卓哼了一声,却不高兴了:“没欣赏眼光,喂猪都不给他们吃。”
严时律:“妈,你骂白念是猪?”
白念:“……”
李卓:???
“嘿,你这人,故意离间我们的感情吧?”
“那哪儿能呢,”严时律漫不经心,“这不是您刚才说的?”
李卓:“……”
李卓数落了严时律一通,又拉着白念说了很久,。最后她说要出门买菜,先一步离开,让严时律带白念好好玩儿。
严时律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招待客人的自觉。
白念也没想着让他招待,最近这些天他往这里跑好多次了,早已没有初来乍到时的拘束。
他去书架上拿了本画册,放在膝盖上看了起来。
刚翻开第一页,对面单人沙发上的严时律突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白念:?
严时律目光落在白念软嫩的脸上,薄唇微张,悠悠吐出两个字:“小猪。”
白念:“……???”
这件事是过不去了吗?
李卓买菜回来时,发现严时律和白念分别坐在客厅两边,严时律躺在单人沙发上补眠,白念在窗边看书,仿佛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李卓换鞋进来,瞪了严时律一眼:“让你招待,你就是这么招待的?”
严时律闭着眼,没有回答。
白念倒是主动解释:“我看书,这边光线亮。”
李卓也知道严时律昨晚通宵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推了下他胳膊,嫌弃道:“别在这儿躺着,要睡自己回房间。”
严时律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不远处,白念坐在小板凳上看画册。他穿了件奶白色印花卫衣,灰色运动裤,坐姿规矩又乖巧,像是在教室里看绘本的幼儿园小朋友。
看了半响,严时律重新合上眼睛,不咸不淡:“不用,我就喜欢在这里睡。”
李卓懒得管他,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白念见状放下书,过去询问要不要帮忙,被李卓直接拒绝了,让他吃饭过来就行。
白念于是又看了一会儿书,见还有些时间,轻轻开门出去了,他想下楼逛逛小区。
身后,一直补眠的严时律突然睁开了眼。
白念推开单元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小区里的公共设施,和当初他离开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朱红的墙漆,高大的槐树,透过大树枝丫,能看到大片瓦蓝的天空。
白念在这个小区里度过了漫长的童年时光,后来母亲病逝后,父亲为了还债选择进入企业工作,也就搬离了这个小区。
其实白念很理解父亲的选择。
当初母亲生病时,家里欠下了大量借债。以至于今后那几年里,白文浩忙于工作,几乎再也没有注过他的生活,白念也没有任何怨言。
出生于孤儿院的他,能够再次投身在这样的家庭已是幸运,他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只是偶尔白念也会幻想,要是爸爸不强迫他转专业就好了。
白念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当他走到一栋单元门前,猛地顿住了步伐。
用砖头抵着的单元门里是一段老旧的楼梯,他曾经无数次的经过这里。从这里再往上爬两层楼,就是他曾经的家。
白念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他告诉自己,这个地方早就不是你的家了,就算你过去,你也只能看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一堵生锈的防盗门。
然而心中却有个声音催促他继续往前,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防盗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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