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段灵耀又往后仰,捂住自己的鼻子,泪眼汪汪很生气,“你是刺客。”
宋司谨:“……”
酒醉的少年脸上红扑扑的,双眸迷离泛着莹润水光,他慢慢抽了口气,然后指向宋司谨,小脸一垮,扬高声调:“辛夷,过来,抓刺客。”
守在窗外的辛夷立马拉开窗缝向内看,待看到段灵耀指的是宋司谨时,他缓缓消失,并贴心地把窗拉回去。
段灵耀越来越严肃,并疑惑,疑惑了会,对宋司谨重重哼了一声:“不要谋害,本小爷,你会后悔。”
宋司谨重新洗了热手巾,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你真的不认识我?”
段灵耀:“哈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明明是个醉鬼,结果还是这么招人恨,宋司谨胆子大了一点,心里气呼呼地想,反正他醉了,认不出自己——干脆趁机报复一下出出气。
宋司谨飞快地往四周看了下,确定门窗都关严,辛夷他们不能偷看后,用力把布巾往段灵耀脸上擦。
段灵耀被他擦的东歪西倒,眉头越皱越紧,他想拒绝,宋司谨就飞快擦过他的嘴。
段灵耀瞪大双眼,又惊又怒,脊背坐的越发挺直:“大胆,我要把你,凌迟!”
宋司谨一哆嗦,问他:“我是谁?”
段灵耀用力甩甩头,高傲地说:“我哪知道。”
宋司谨:“活该。”
他又用力擦了起来,把段灵耀的脸擦得越发粉红,那张可恨的嘴巴被他擦肿,红润润地胀着,段灵耀呼吸急促,努力维持自己的威严——像不倒翁一样一边摇晃一边正襟危坐。
“你、混账!”段灵耀试图威胁,“再冒犯小爷我,就,就……”
“就怎样?”宋司谨鼓起勇气骂他,怕被辛夷听到,就凑到他耳边骂,“你才是混账!最讨人厌的混账!”
段灵耀:“你、我……宋司谨呢?”
这时候还惦记自己做什么,怕不是被别人欺负了就要用自己出气?宋司谨不惮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故意说:“不知道,跑了吧。”
于是段灵耀抿住唇,用雾蒙蒙的眼睛努力聚焦去瞪他,接下来不管宋司谨怎么对他,他都没再说一句话。
宋司谨在他身上恨恨锤了两下,到底没那个胆子真揍人一顿,就用力去擦他,擦的他身上一片片发红,然后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报复一个醉鬼很不正直磊落,于是没了那个心情,草草给人收拾了事。
不收拾也不行,两人睡在一起,段灵耀满身酒气,熏得宋司谨都睡不着。
给段灵耀擦完身子,忽然有滴凉丝丝的水珠掉到手背上。
宋司谨不解地抬头,就看到段灵耀瞪着眼睛,眼角慢慢往下渗泪,顺着脸颊划过唇角,他也不吭声,不知算不算哭,还知道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巾,慢条斯理地叠整齐,再举起来,克制而缓慢地擦拭眼角的泪珠。
“你怎么哭了?”宋司谨心里发慌,害怕自己给他擦脸的时候太用力弄伤了眼睛。
于是他赶紧凑近去检查,段灵耀往后仰,眼睛是有点发红,但他回来的时候就因醉酒发红,宋司谨一时找不到问题所在。
“你等着。”段灵耀抽抽鼻子,嗓音沙哑,“我要杀了你,一定!”
宋司谨:“……”
宋司谨又怕又气,没忍住推了他一把,段灵耀直接向后仰去一下倒到床上,泪汪汪的猫儿眼越眨越慢,最后闭上,就这么睡着了。
“杀了你。”
宋司谨站在床边看他,越看越气,恨不能他一辈子醒不来。
但第二天段灵耀还是醒来了,因宿醉醒的比平日晚,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就开始沉思。
与之相反,昨晚没受折腾的宋司谨睡得还不错,早早醒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默不作声地吃自己的早点。
“我昨晚上……嘶。”段灵耀狐疑地看向宋司谨,“我的嘴角怎么破了?”
宋司谨脊背僵硬,心虚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忽然庆幸不用说话,否则太容易露馅了。
还好段灵耀没多计较,跳下床,指挥宋司谨伺候自己洗漱穿衣,宋司谨给他系衣带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谨哥哥跑了。”
“还好是梦,不然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把你的腿打断。”
宋司谨打了个激灵,最后给他系上腰带,抬头,努力笑了下:“我——”
段灵耀直接伸手捏住他的嘴:“说好了不说话嘛。”
宋司谨垂下眼眸点点头,没办法,他走到桌边,用毛笔沾了墨,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
然后拿着这张纸,小心地摆到段灵耀面前。
纸上写着:我不跑;
段灵耀看了会,歪头,一边吃小笼包一边问:“谁教你写的字,这么丑。”
他很清楚,宋司谨以前是个傻子,且不得他亲爹的喜爱,想必宋老爷也顾不上给他请先生。
宋司谨又写:我朋友和村里的夫子。
段灵耀哦了一声,笑道:“那我教你练字吧,这么丑,以后连封信都写不好。”
段灵耀说的教他练字,其实就是写个字帖叫宋司谨照着描,他自己的吃喝玩乐半点不耽误。
宋司谨不太想练字,他用炭笔写的并不丑,只是不太熟练毛笔。但没办法,既然要哄他,要骗他,要得到他的信任……忍了!
宋司谨边写边努力回想私房教师教给自己的东西,写完了,想起来了,于是跑去厨房捣鼓一通,煮了一碗酒酿芋圆甜汤。
段灵耀回来的时候,他就一脸温顺地端上来。
段灵耀满眼见了鬼:“谨哥哥今天吃错药了?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宋司谨飞快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段灵耀了然,眼睛弯弯:“想说话呀。”
宋司谨用力点头。
段灵耀:“看你表现。”
宋司谨:“啊?”
就是因为想要表现自己很听话,所以才做了一碗点心……还能怎么表现?这真的很为难宋司谨,主动和被动对内向的人来说简直天差地别。
宋司谨为难地搅了搅手指,看到桌上有零嘴,忙端过来给他剥。
段灵耀下巴一抬,脖颈扬出一道绷直的弧度:“喂我。”
宋司谨深吸一口气,剥了一颗瓜子,喂给段灵耀,舀了一勺芋圆,喂给段灵耀,宋司谨动作不太熟练,带着小心翼翼的胆怯,但很温顺,很听话。
为了能开口说话,段灵耀提的要求宋司谨都尽力满足了,喂他东西,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三天下来,段灵耀就是不松口。
宋司谨郁闷地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有人敢听他说话,他也提不起兴致跟别人说话。
他只能自己发泄。
在那个他不愿意回想的燃烧大火的夜晚,大壮帮他买的昂贵的刻刀弄丢了两把,他很心疼,却没办法,只能用别的填补。
此时此刻,他又找出了一块木头,闷不做声在上面雕刻起来。
这次他要雕一个段灵耀,不为别的什么,就为段灵耀当初说的,做出来出气。
段灵耀不讲信用,明明有宋司谨的木人却不在木人上发泄,而是一直在宋司谨身上发泄,但他给了宋司谨灵感。
正雕刻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宋司谨手忙脚乱地把东西藏起来,刚藏好,门就被打开。
段灵耀依靠门框上,抱着双臂,有些不满:“你今天没给我做吃的。”
宋司谨看看他,唇间下意识嗯了一声,他低着头就要走出去,去厨房给段灵耀弄点吃的。
前几日为了讨好段灵耀,宋司谨每天都给他做些汤水点心,他的手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可能恰好合了段灵耀不爱吃太甜的东西的胃口,每次做出来的吃食都会被段灵耀吃干净。
但接连几日的努力讨好都没有效果,让宋司谨十分沮丧没了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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