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老早就看到顾家的废物少爷进门,根本没有招呼的意思,他也看到了金叶子,眼下忙不迭跑过来,满脸赔笑:“哎!客官见谅,瞧我这双不好使的招子!”
顾云起面色没有波澜,狗眼看人低的他见识多了,比他们过分的数不胜数,不疼不痒。
顾云起递出一张纸条:“以后每天一日三餐,按这个时间备上,分量就按我方才点的来,会有人来取,你只管做些拿手好吃的,钱不会缺了你。”
掌柜的忙记下:“好好好。”
大早上的没什么客人,小二沏上最好的茶,掌柜的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凑上来探听一下:“听说顾家办了一场大喜事,咱们没仙缘,也没法上去瞧瞧,好像跟您有关?”
在他看来,顾云起这是摇身一变,穷小子变阔少了,可得不好奇一下。顾云起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他不介意聊一聊,不仅愿意聊,还很乐意掌柜的宣扬出去。
“是我的婚事,”他微微拉下袖口,露出手腕的红绳,“钱财都是我道侣给的。”
掌柜的懂了,废物小少爷攀上高枝,要变凤凰了!
不出半天,全南林城的人就会知道顾云起有了个有钱的道侣,身份不一样了!
谢兰亭给的东西顾云起还半分都没动过,方才那些钱都是他暗地里自个儿敛的,从前不能光明正大用,如今倒是有了个好借口,问就是仙君给的,他有钱,所以我沾光。
至于这些人会拿何种眼光看他,羡慕还是鄙夷,都无所谓,若不是所有人都信了他是个废物,他哪有机会活到今天呢?
顾云起提着食盒回到住处时,谢兰亭正在打坐修炼,他也先被屋子里焕然一新的面貌震了震,但随即淡定地想,确实要舒服点才好,不能让仙君委屈,看到自己的矮塌被换成暖玉时,顾云起眸子一暖。
他跟谢兰亭的这段缘,即便只能有一年,那也是他多少岁月以来,难得的一件幸事。
顾云起没打扰他,先把菜品从食盒里拿出来,摆上桌,刚摆好,那头谢兰亭就收了灵力,睁开眼:“嚯,好香。”
他挪到桌边,顾云起将碗筷摆上:“我自己这些年存下的东西不多,惭愧,还是用仙君给的钱财买的。”
谢兰亭叼了块鱼肉,假装信了,修炼有了进展,他心情很好:“肉质鲜美,入口即化,不错不错。”
“之后我都让人备下饭食,仙君觉得屋子里还要添什么,我去购置,你给我的太多了,我怕是一辈子也花不完。”
“东西我没什么要添的了,只是这屋子需要再修一修,请些工匠来吧,外面的草棚改成伙房,嗯……我看院子里还能再搭一间小屋子,顺便一块修了吧,我把童儿接回来。”
顾云起:“好。”
顾云起今日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圆口素衫,在顾家里,他一向穿得朴素,虽然人好穿什么都好看,但如今已经没必要在这些方面委屈自己,谢兰亭道:“也给自己置些衣服吧,今日大晴,怎么穿了件领子这么高的,不热吗?”
——因为脖子上被你咬过的痕迹还没消。顾云起给他盛了碗鸽汤:“随手挑的,没注意。嗯,我看仙君在服饰上喜欢月白?”
“我自己穿是这样,”谢兰亭,“不过我觉得你肯定适合鲜艳的颜色,意气风发,好看。”
——他喜欢我穿的鲜亮一点,顾云起很会抓重点,记下了。
一桌子的菜照例大部分进了谢兰亭肚子,可惜美好的心情没能持续一整天,因为饭后,顾景平找上了门。
他大摇大摆,嫌弃地跨过院子,好像一根草挨着他衣服都嫌晦气,屋门是开着的,他招呼也不打,嚣张地闯进门,一进屋,就被完全不一样的环境整的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
但在看到顾云起的脸后,他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顾景平张口就是居高临下质问口气:“顾云起,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在他印象里,顾云起六岁后就跟富贵两个字不沾边了,屋子里的东西少了点,但论贵重程度,已经跟他平日里用的不相上下,看着坐在锦绣丛里的顾云起,他心头莫名焦躁,怒气上头。
谢兰亭冰冷的声音朝着他的怒火当头泼来:“我给的,怎么?”
顾景平对着顾云起作威作福惯了,差点忘了,不管成婚理由是什么,顾云起现在都是有道侣的人了。
他稍稍冷静了点,视线挪到谢兰亭身上,谢兰亭的确长得好看,光从面相上来说,有让人见之动心的本钱。
顾景平微微抬起下巴:“可怜美人落泥潭,跟错了人,在顾家,你不妨问问是谁说了算。哄我高兴了,我不是不能考虑让你在顾家过得舒服点,起码不是住在这么间小破屋子里,如何?”
“不如何。”谢兰亭,“说了半天,你谁,进别人家不会先敲门?”
顾云起很配合地笑了一声。
顾景平睁大眼,不可置信:“我!顾景平!”
谢兰亭面色冷淡:“哦。”他转头对着顾云起明知故问:“他是你谁?”
顾云起嘴角带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涩:“我的……堂兄。”
顾景平气炸了,他怀疑谢兰亭就是故意的,昨儿他一直跟在顾薄身边,还能有人不认识他?开什么玩笑!顾云起赶在他继续废话前开了口:“堂兄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顾景平,对,他有的是法子整治面前的人。
“顾家规矩,新婚第二日,新人要去祠堂祭拜先人,从卯时跪至亥时,你倒好,一直不见人影,我只好亲自来请你。”
祭拜是真的,跪一天就纯属扯淡,顾云起起身,谢兰亭也跟着起身,顾云起见状,轻声朝谢兰亭道:“他是故意为难我,仙君不用来。”
谢兰亭:“不是说新人?那自然是一双,我和你一起。”
屋子如今虽然被谢兰亭加了一点防护阵法,但很容易破,出门前,谢兰亭道:“如今宾客们还没走干净,这屋子里的东西,你们再敢随意动,别怪我当着所有人把顾家面子撕下来踩。”
顾景平眼珠子转了转,他方才是想过又让人来拆一遍,不过刚拆完证据确凿,真让人当场看笑话还是算了,来日方长。
谢兰亭和顾云起到了祠堂,两人刚踏进去,大门就嘭地一声关上,还传来明显落锁的声音,头顶立刻有威压压下,元婴以下根本受不住,这是要连谢兰亭一块儿算。
祠堂里开阵法用威压,是惩罚人的做派,谢兰亭神情一冷,却见顾云起已经将盏灯摸了出来,往地上一放,威压瞬间就被顶了回去,两人周身恢复松快。
“早听说鎏金百莲灯是很好用的护具,”顾云起笑笑,“多谢仙君,让我能有机会实践。”
谢兰亭眨眨眼,也笑了:“不仅能抗住大乘期的威压,还可以抵挡化神期一击,刘弃风总共也就两个,一个被我劈了。”
另一个被刘弃风放进嫁妆,又被谢兰亭送给了顾云起。
顾云起给父母上了香,跪在蒲团上拜了拜,谢兰亭以客人的身份站着上了香,把香插到香炉,问:“真有婚后第二日跪到亥时的规矩?”
顾云起:“没有。”
“既然没有,拜完就起来。”
谢兰亭走到门边看了看,锁很好劈,但肯定会跟外面的人对上。顾云起也没真老实跪着,他指了指南面紧闭的窗户。
“我小时候他们不会用威压,怕把人压死了,我也偷跑过,从那扇窗户出去,不容易被发现。亥时他们开锁肯定会查人,到时候再回来就行。”
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是不想直接破门而出了,谢兰亭索性走回来,拉过一个蒲团坐好:“麻烦,那我就在这儿打坐吧,今日有所得,借贵地一用。”
顾云起也盘腿坐下:“好,等下到了晚间,我出去给仙君把食物带过来。”
谢兰亭很快凝神入定,当神识沉入识海顿悟,外界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有时候一闭眼一睁眼就是好几天的情况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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