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死酒鬼也不怕遭报应!我瞅着这段时间都是那三楼许家留着人吃饭的呢, 要不然那小孩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妈,简直就跟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嘘!嘘!”
许拙是跑过来捡球的, 转瞬间就听了这么几耳朵。
他还以为婆婆这个反应是邢刻回来了,眼睛一亮, 连忙抱着球站起身来。
然而转过头后才发现,回来的不是邢刻, 而是李书梅。
李书梅是干前台的, 长得不赖,每天出门都会化个妆,穿得也挺文雅。走起路来没有孙芳丽那么干练,是雅静派的。
见到几个一起停口的婆婆时,李书梅仿佛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一般。嘴唇一抿, 加快脚步就要低着头往筒子楼里走。
却不想这群阿婆里有个性子最急的,忍不住叫了句:“哎,邢家妈妈啊。”
“啊?”李书梅顿住脚步, 回头看向阿婆的时候, 很快便换上了讨好的笑脸, 弯腰道:“怎么了阿姨?”
之前那个说“嘘嘘”的小心阿婆见状, 连忙推推性子冲的阿婆,示意她不要乱讲。
性子冲的阿婆咬着瓜子,把那个阿婆推开,一边使眼色说:“我晓得我晓得。”
一边对李书梅笑道:“我听他们讲六小新生要交班费咯,你家儿子这成天在外面……玩儿,估计都没同你说哦?”
李书梅一愣,看着是真不知道,犹豫道:“对呀,这孩子没同我说。”
阿婆伸了个手掌出来:“五十块咧,他们那些学生要用,我们家孩子上学都得交的,都这个数。”
李书梅“哎”了两声,似乎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才捋捋头发又挂上笑脸道:“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啊。”
“不客气。”阿婆摆摆手说。
李书梅挎着包上了楼。
阿婆等她上楼,才压低声音说了句:“五十块,几瓶酒几包烟啊,犹豫成这个样,什么东西……哎,小东西,你听够了没有?”
许拙抱着球一顿,连忙把放大的耳朵收回来,然后转头冲阿婆们嘻嘻一笑,还吐了吐舌头。
“人小鬼大!敢听阿婆说话!”阿婆顿时板起脸道。
然而这些阿婆都很亲许拙的,所以许拙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样子,还敢耍赖皮,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没听没听。”
阿婆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随即想了想道:“阿婆说的话可不能和邢刻说啊,你懂不懂的?”
许拙认真点头。
另一个阿婆见状,又塞过来了几块大白兔奶糖:“来,回头你两分着吃。”
许拙甜滋滋地说:“谢谢阿婆。”
然后就抱着球走了。
他又在楼下玩了十几分钟,天都快黑了,还是没等到邢刻回家。
倒是楼上准备出去值班的许清朗出来了,让许拙上去换汗巾。
许拙体质不好,孙芳丽害怕他在外边玩出汗后风一吹就病了。
所以会剪一些旧布来给他隔在衣服里边,一天能换好几块,还不容易生病。就是汗巾了。
许拙屁颠屁颠地跑上去,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楼上又传来了吵架声。
准确讲,是邢东海一个人的怒吼声。
自从老杨给他介绍了那份安保工作之后,许拙已经好久没听见邢东海这么大发脾气了。
还依稀能听见点内容:“什么破学校钱钱钱- -”
许清朗不想他多听这些,很快就把许拙拉回了家。
但等许清朗给他换好汗巾,出去轮班的时候,许拙还是偷偷摸摸地站在了门口。
离门越近,就越能听见楼上的吵架声。
李书梅是从来不同邢东海吵的。邢家发生的动静,可能和邢东海和邢刻有关,但基本和李书梅没什么关系。
她就如同她无声走路的方式一样,像邢家的透明人,但又并非是完全的无足轻重。
许拙对这个拘谨又沉默的女人没有太多了解,他之所以会站在门口,也完全不是因为对邢东海的破口大骂感兴趣。
他只是想- -
外边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连路边灯都开始工作,从筒子楼的走廊向外看去,能瞧见住宅楼细缝向外,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等熟悉的脚步声拖沓着从外边僻静的楼道上响起时,许拙噔噔噔地在原地踩出跑步声,假装是刚刚才到门口。
然后抢在四楼充满怨气的吵闹声前,先打开一条门缝,往阴暗的走廊上投去了温暖的室内光。
门缝笔直,向外投射,直接隔绝了邢刻继续往上走的道路。
他上来的路上应该是已经听见四楼的声音了,黑色的眼睛像墨一样,又深又沉地抬头看了一眼,几乎要和黑发连成一条线。
随即才望向门缝里的许拙。
外面下雨了,邢刻的头发还有点湿。
许拙在暖光灯下望着他笑,神秘兮兮道:“阿刻,我看见你上来啦!”
然后说悄悄话一般:“吃糖不?楼下阿婆给的,甜哒。”
*
邢刻这天在许拙家待得很沉默。
饭没有吃特别多,身上的鱼腥味还比之前更重了,看着也很疲惫。
他很排斥被许拙闻到这些,所以吃晚饭的时候,一直拘谨地坐在距离许拙比较远的地方,也尽量避免自己碰到太多东西。
许清朗这天跑的是夜班,恰巧空出来了那么个位置可以供他这么坐。
许拙很理解邢刻眼下状态的心情,所以难得没有主动去贴邢刻,只是会用小勺子往他的碗里添菜夹肉。
就这样到深夜,不得不目送邢刻回家时,就连孙芳丽都在关起房门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孩子,谁看了都不高兴,但也谁都没有办法。
老天的确是很不公平,他让有些人在这么小的时候就遭受了很多人一生也没有受过的挫折。
也许有人会说早吃苦早成才,但邢刻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到最后也就只落得了一个那样的下场。
所以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以至于孙芳丽叹气说:“也许他爸爸妈妈想通了,这次会给的。”
时,许拙连话都没回,只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盯着桌面上的糖衣发呆。
邢刻不爱吃甜,用大白兔引诱他进来不过是许拙随便想的一个小伎俩,他只是不想让邢刻在那个时候回家而已,进去之后许拙其实就没再给邢刻递。
但大概是不想让许拙担心,亦或者是回应许拙的心意,所以邢刻坐在许家的时候,还是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颗。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许拙就格外地期待开学了。
*
时间转瞬即逝,在这方面倒总能轻易满足人的愿望。
杏花苑里只随便再飘两天午饭香,国庆假就结束了。
开学的那天,许拙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然后跑到家门口去等邢刻,要和邢刻一块儿去上学。
大院口的徐妈家今天蒸了好多包子,过路的小孩儿一人发了两,味道特别好吃。
通往六小的羊肠小道两个人已经走了很多遍,滚瓜烂熟了。
没有邢刻许拙自己其实也能去,但他还是比较想和邢刻一起。
瞧见邢刻的状态同之前相比没什么很大的差异,脸上也没出现什么新伤时,许拙便放下了一点心,和他用包子干杯。
许拙没问邢东海最后有没有给邢刻钱,觉得没有必要,毕竟问不问也不会改变结果。他只希望辛苦的国庆伴随着交班费这个节点快快过去,然后他再和邢刻回归到正常的小学生活之中。
到学校,早读的时候刘北辰就开始收钱了。
五班一共有五十一名学生,一人五十元,加起来是很大的数额。所以刘北辰特地找了个小帮手,一个一个收过来。
又要记名字又要点钱的,这收班费就不是个快活。
一个早读下来,刘北辰似乎是累到了,见还没有收完,就让最后一个小组的同学轮流去他座位上交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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