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重生](上)(50)
老堡主随意擦了擦身上的茶水,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事小事,不打紧。你还没告诉我,莫遥公子是哪家的公子?性子怎么样?”
邢六定定神,将茶盏放回桌上,不敢再喝了,边飞快地转动心眼,边谨慎地答道:“我们对莫遥公子的家世不了解,不清楚他是哪家的,不过他性子特别好,眉眼带笑,说话轻柔,从不跟人生气。”
老堡主听得连连点头:“还有呢?”
邢六挠挠头,心想早晚要见面的,眼下多夸一夸总没错,就接着道:“生得特别美!跟天仙似的!武功也十分了得,尤其是轻工,咻——一下就没影了!对了,还会算命,他算到我年底会红鸾星动,我……我还真就动了……嘿嘿嘿……”
连堡主:“……”
什么跟什么这是?
老堡主哈哈大笑:“你也有意中人了?哪家的?”
邢六清了清嗓子:“现在说这个太早,人家愿不愿意还没谱呢。”
老堡主笑得胡子乱颤,没再追问,心满意足地在他肩上拍拍:“好好好,这一趟出去辛苦了,好好歇一歇。不过刚刚慕枫又接了个差事,说要去一趟京城,也不知道会不会带上你,你去问问吧。”
邢六瞪直了眼,立刻坐不住了:“去京城?好啊好啊!我也想去!我这就去问!”
连堡主看着邢六也一阵风似的跑了个没影,一头雾水:“爹,您究竟要问什么?一会儿是意中人,一会儿是莫遥公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老堡主扬起眉毛哈哈大笑:“邢六这傻小子,恐怕也是赶着去会意中人了。”
连堡主:“……爹。”
老堡主这才注意到被忽略许久的儿子,笑着解释道:“慕枫的意中人就是那位莫遥公子。”
连堡主:“……”
老堡主哼笑:“跟我耍心眼,还不是让我问出来了。”
连堡主:“……”
老堡主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听邢六的意思,这莫遥公子是好得天上有地上无了。”
连堡主总算回过神来,又将邢六的话前前后后回味了一番,迟疑道:“江湖上从未听闻过莫遥公子这号人物,京城也没有姓莫的人家,这莫遥公子该不会是哪家的姑娘顽劣偷跑出家门,改名换姓、女扮男装的吧?”
老堡主:“……”
连堡主又道:“美得像天仙,说话轻柔,这不就是个姑娘么?傻小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老堡主:“……”
连堡主对上亲爹一言难尽的目光,愣了愣:“怎么?我说得不对?”
老堡主收回目光,慢悠悠道:“这趟出去的尽是些看见姑娘就走不动路的光棍汉,是男是女总不至于全都看错了,要真是个姑娘,他们早就咋咋唬唬嚷开来了,哪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心里都有鬼呢!哼,还想瞒我!”
连堡主:“……”
*
邢六匆匆去了连慕枫那里,进门就喊:“老大,去京城带上我吧!”
连慕枫正在屋子里四处翻找,闻声头也不抬道:“好,那你赶紧去收拾,我们一会儿就走。”
邢六咋舌:“这么着急。”说着走过去跟在他屁股后面探头探脑,“找什么呢?”
“一根玉簪,我娘留给我的,我刚拿出来准备带走,一转眼就不见了。”连慕枫说着扭头走到猫窝旁边,上上下下一通找,“肚肚,是不是你叼走了?”
肚肚懒洋洋地躺在门口晒太阳,甩了几下尾巴以作回应。
连慕枫将猫窝翻了个遍,只找到老堡主的玉佩,拎在手里看看那湿漉漉的流苏,又给扔回去,最后放弃寻找,决定将这件事交给下人,转头对邢六道:“走,跟我去一趟袁先生那里,请他卜个卦。”
邢六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该卜个卦测个吉凶,可不能再像上回那样耽搁在半路了。”
两人说着就一起离开,前往连家堡占星先生的住处。
人一走,躺在廊下晒太阳的肚肚抬起屁股,露出压在身下的古朴玉簪,挪个位置又晒了会儿,回头看见玉簪,似乎才想起来这个玩了一阵就找不到的新玩意儿,忙跑过来勾爪子挠,挠了一会儿张嘴叼住,高高兴兴带回窝里去了。
连家堡一座山头的茅屋内,连慕枫与邢六坐在袁先生面前,静静等候消息。
过了许久,袁先生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
连慕枫急忙问:“如何?此行可顺利?”
袁先生轻抚胡须:“顺利倒是顺利,少堡主尽可放心地去,只不过……”
邢六焦急道:“哎呀您有话就直说啊,每次都卖关子!”
连慕枫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袁先生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话,只抬眼望向门外高远的天际,轻声叹道:“天有异象啊!”
邢六问:“什么意思?”
袁先生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笑道:“就是要变天的意思。”
邢六:“……”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我的小红花,也为了让小两口早日重逢,决定加更一章,么么啾!
继续小剧场
邢六:哪个缺心眼的二百五……
狗子:……
邢六:谁?谁在背后盯我?
狗子:……
关于二宝偷皇帝哈哈哈……其实二宝最大的金手指不是重生,是有个牛逼哄哄的师父。
第50章 【对阵】墨远看着他,眼底的冷凝尽数散开,瞬间如春暖花开。
冬月最后一日傍晚, 两军在荒野上对阵, 战事一触即发。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寒意蚀骨, 宣王与几位皇子和将军商议过明日的应敌策略, 起身将众人送出大帐, 回来时已冻得手脚冰凉,躺进被中仍是不住打颤。
这一趟出征着实吃苦受累, 身边几个弟弟又不省心, 将军们也各有立场,一趟军行下来, 简直身心俱疲, 宣王胸中恨意郁结, 再加上面对来意不明的百虫族心中不安,在被窝里躺了许久都睡不着,干脆起身在帐内踱步。
刚转了两圈,门帘轻动, 一阵凉风灌进来, 灯影晃了晃, 宣王以为又是哪个弟弟过来闹腾,不满地皱起眉头转过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猛地怔住,只觉得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发顶。
墨远着一身雪白锦袍,整个人似乎从里到外都白得莹莹生辉, 他兰芝玉树般站在帐内,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弯起唇轻声开口:“王爷别来无恙,大战在即,莫遥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他在宣王府时从未穿过白衣,此时猛然换了颜色,再加上深更半夜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只如幽魂一般,让宣王吓得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墨远脚下未如何动作,人已瞬间欺近,轻轻巧巧地伸出手将即将绊倒的宣王扶住:“王爷当心啊!”
宣王如同见到地府里出来索命的恶鬼,面上血色尽褪,半晌才咬着牙关艰难出声:“你……究竟想做什么?”
墨远笑得无害:“自然是来帮王爷。我的身份,别人不知,王爷你还不知么?百虫族与我有血海深仇,我要帮助朝廷大军打赢这场仗,让百虫族全军覆没。”
宣王此时已渐渐回神,恨意逐渐驱散内心的恐惧,他狠狠挥开墨远的手,冷笑道:“全军覆没,好大的口气!”
墨远笑容依旧:“王爷信也好,不信也好,明日自然见分晓。”
宣王难掩戒备地盯着他:“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打算插手这场战事?百虫族三十万大军,就凭你的匹夫之勇?做梦!”
墨远在凳子上坐下:“匹夫之勇也是勇,擒贼先擒王总能做到的,不过要让他们全军覆没,自然还得王爷多多配合才是。”
宣王冷哼:“痴人说梦!”
墨远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陶罐,打开盖子捏出一只足有掌心大的甲虫:“我来是为了说一声,明日过了晌午再动兵,不宜早也不宜晚,只是不知王爷的话在几位皇子与将军那里有多少分量。”
宣王猛然想起京中胡吃海塞的皇帝,关于南疆蛊术的各种传闻纷纷涌入脑海,他直直盯着墨远手里把玩的虫子,全身汗毛直立,忍不住连连后退,“砰”一声磕到榻沿,如丢了魂似的无力坐下。
他连皇帝都能下手,对自己动手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自己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而且自己还不能出去宣扬他的身份,这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墨远将虫子重新收回罐子里,起身走到王爷身边,将罐子放在他榻上,笑道:“虫子养这么大不容易,王爷可一定要替莫遥看好了,别让它乱钻,万一钻到王爷的肚子里,那可就麻烦了。”
宣王双拳握紧,身子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他看着墨远转身往门口走去,脑中嗡嗡作响,心想自己恐怕早晚逃不过一死,不如此时与他同归于尽!什么朝廷什么大军,关我什么事!我好不了,你们也一个个都别想逍遥自在!
这么想着,宣王“腾”地站起身。
墨远头也不回地甩袖射过来一枚银针,只听“砰”一声,宣王直挺挺倒下去,重重砸在了榻上,身边的罐子被震开,虫子爬出来,窸窸窣窣爬到宣王身上,又爬到他脸上。
宣王动弹不得,面皮直抽筋。
虫子爬到他额头,越过他落到榻上,又窸窸窣窣离开了。
宣王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吊着,过了好半晌,终于嘶哑着声音开口:“我答应你,明日过午再动兵。”
墨远没有回头,轻轻一笑,掀帘而出。
*
翌日,百虫族正准备发动进攻,朝廷大军却突然开始后撤。
百虫族几位将军都被这变故弄懵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随便打打的么?他们要来真的?”
“来真的怎么会后撤?恐怕是不打了吧!”
“咱们也不能白来,不然就追过去?”
“不行!无缘无故后撤肯定有埋伏!”
百虫族派出探子,观望片刻,发现朝廷大军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动,动了半晌又往回挪,渐渐离百虫族越来越近。
百虫族将军抓耳挠腮:“那帮中原狐狸到底他娘的是在干什么?打还是不打?”
一名副将道:“他们有兵法呢,这叫故布疑阵,咱们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另一名副将道:“说好了做一场戏的,怎么还要故布疑阵呢?这戏也太他娘的以假乱真了!”
将军隐隐有些担忧:“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原先咱们族长与那什么王爷约的是最迟冬月二十八对阵,族长说中原人狡猾,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让咱们故意晚两天……这从冬月换成了腊月,会不会有什么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