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辰华宫取一幅画。”
辰华宫?那不是上代皇后住的寝宫吗?周吴还在那抓过一只长毛鸡。我记得这小皇帝好像还没立过后,那地方如今应该是个空宫。
“是一副什么画呢?陛下。”
“是什么你不必管,只管取来给我。”宣煜然轻飘飘地说完,随后告诉了我这画的具体方位。就在皇后寝宫的凤榻底下,有一个鸡翅木雕花的盒子。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取!”
今晚的夜色颇重,天上的浮云偶尔遮住明月,夜空之中忽明忽暗。我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躲过巡逻的侍卫,提灯的太监,还有私会的男女,终于来到了辰华宫。
朱红色的宫门外还高悬着两盏灯笼,可门却是紧闭的。
我脚下一蹬,就越过高墙,落在院中。偌大的宫殿里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气息。要比人气的话,我现在住的冷宫都比这地方好些。
我推开主殿厚重的大门,一股湿冷的霉味扑面而来。我紧皱着眉头,小心掩了宫门,然后点亮火烛。烛火亮起的那一刻,我才看清了这座宫殿的模样。
老实说,这地方不愧是皇后曾经住过的地方。即使闲置了好几年,可里面的物件瞧着无一不富丽且精致。金鹤样式的烛台,孔雀翎做成的巨大羽扇交叠在一起。就连脚下踩着的地毯也是最巧手的匠人不知耗费了多少个日夜精心赶制而成。
撩开水晶和流苏串成的珠帘,我来到皇后的凤榻之处。巨大的五彩凤凰落在凤榻之上,即使已经蒙上一层尘土,仍难掩其瑰丽之姿。
我小心翼翼地将火烛放在地上,防止燎了被褥。高大的床榻之下,空无一物。
我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都没找到什么盒子。我只好端着烛火,钻进了床榻,四处摸找。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只听“噔”地一声,一个木盒子从床榻正中落了下来。我忙用手去接,拿来一看,果然是个雕花木盒。沈甸甸的,上面雕着祥云、星辰与明月。
我拿着轻轻摇晃了几下,却没听到什么响动。估计是仔细包裹起来了。
我一手拿着木盒,一手端着火烛,脚下一蹬,从床底下又窜了出来。小心吹灭了烛火,顺着原路又回到了冷宫。
我把画交到小皇帝手上的时候,他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微笑。那笑容古怪的让我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抬头看我:“你抖什么?”
“尿颤。”
“你说什么?”他瞪着眼睛问我。
“没事,憋回去了。”我一本正经地说。
他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宣煜然不再看我,直接打开了木盒,一副画卷就躺在里面。他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取出,轻轻解开绳扣,手一推,整张画就摊开了。
我低头扫了一眼那画,心头一阵猛跳。这画……这不就是博物馆里那幅佚名画嘛!画上那个样貌朴素的男子,我现在瞧着也觉得像他乡遇故知一般,觉得顺眼多了。
“你见过这幅画?”
宣煜然忽然看着我,冷声道。
“没,臣就是觉得这画上的男子长得挺朴素……”
“这是朕的父皇。”
“仔细一看,太上皇这面相就是真龙天子啊,果真是真人不露相!臣眼拙了,眼拙了!”
宣煜然冷笑一声,反手将画卷反转过来,将画背用纸刀小心裁开,露出了画心。
上面赫然是一幅地形图。
“这是皇宫的地形图。”宣煜然伸手指了指最东南角的御花园,“这里的假山下有一道暗门,可以直通朕的寝宫。你明日三更,就去刺杀段群山那个叛臣!”
我低头看着他指的那处地方,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宣煜然:“陛下,如果臣此行未能回来的话,您就连夜离开这里吧。”
宣煜然看着我,没说话。
难道我演得不像吗?
“杀不掉就跑。”他轻飘飘地扔了这么一句。
陛下,看来您重生前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臣谨遵圣旨!”
第二天,晚上我先去了一趟御膳房,替新皇尝了尝菜,一会儿再替旧皇杀个人。我还怪厉害的,接触的全是这个国家最高位的人物。
酒足饭饱过后,我又去了一趟太医院,趁着那帮太医喝酒吃菜吹牛皮的功夫,在药房里配了包迷魂散,药方还是我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前学到的,小小一包,往空中一撒,撂倒个汉子还是不成问题。
我怀里揣着迷药,躲过侍卫,来到东南角的御花园。皇宫里有大大小小七八个御花园,这座算是最僻静,最荒凉的,离皇帝妃子也最远。当初设计这个,也许就是为了修暗道,好方便皇帝在遇到紧急事件的时候,及时逃离。
我拨开近一人高的苇草,靠近假山,顺着石缝仔细摸索,这才摸到了暗门的机关。如果宣煜然不告诉我,我还真发现不了这扇暗门。做的以假乱真,根本瞧不出这还藏了道门。
我一边点头,一点推开暗门,猫腰钻进只能容一人的暗道。
暗道里又阴又冷。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了好几回,才点燃。这地方湿度过大,又闷又潮,不是个久待的地儿。地上甚至已经长了一层滑腻的青苔,稍不留意就得摔个屁股墩。
我小心地垫着脚尖,半走半滑的前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地道的尽头。
我趴在门后面,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寂静一片,压根儿什么都听不到。
我吹灭了火折子,落入一片漆黑之中。将双手搭在暗门上,我长吁了一口气。这外面是生是死,就看我这次的造化了。大不了任务失败,从头再来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吸了一大口潮气,呛的我差点吐了出来。完蛋,忘了这是地道了……他妈的,可不敢咳嗽!我双手捂住嘴,使劲想把咳嗽憋回去。
酝酿了半天,硬是把这口气咽了回去,难受的我眼泪水都差点被憋出来了。
这真是越小心,就越容易出意外。
等我缓了半天,这才小心地把暗门推开了一条缝。并没有光线从缝隙间流进来。
宣煜然跟我说过,暗门外面就是龙榻。也就是说,现在的新皇帝就在我头顶上酣睡。
我从怀里掏出迷药,往外一甩,就赶紧关上暗门,等待迷药挥发。静候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将解药抹在自己的口鼻处,小心翼翼地再次推开暗门。
外面一片岑寂。
我打开暗门,慢慢地从地道里爬了出来。身上沾着水气和青苔的腥气,像是从湖底爬出来的一只乌龟,又慢又沉……我伸着脖子,爬到龙榻边缘,然后将头伸了出去,发现地上有一双明黄色的软鞋。
我用手推了推鞋子,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确认药效后,我才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双手扒着床沿,一使劲,就从床底下滑了出来。
层层床幔之后,模糊躺着一个人。
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地撩开床幔,屏住呼吸。一层,两层,三层……竟然有五层床幔……他们就不怕把皇帝老子闷死在床上吗?
我撩开全部床幔,然后钻了进去。举起匕首,对着床上的皇帝就要刺下去。
……
匕首停在半空之中,我呆滞地盯着床上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缺氧,意识不清了。
我深呼吸了几次,使劲眨了眨眼睛,身下的这张脸庞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绝不是我的幻觉!
“萧韫?”我惊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眉眼,轮廓,竟然和萧韫一模一样!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几乎就要伸出手,把他给摇醒,大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怪事,真是怪事!
我松开匕首,扑倒在“萧韫”的身边,仔细看着沉睡中的他。真的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咽了口唾沫,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庞。他真的是萧韫吗?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是这个倒霉作者懒得再刻画一个新人物,所以就把上个故事里的脸照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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