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74)
唐时茂是恨铁不成钢,“你对兴远侯府的那门婚事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唐小棠刚要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唐时茂便抬手,不耐烦地道,“不要再提什么只要同谢怀瑜成婚那样的笑话。别说是谢怀瑜心底根本就没有你,即便是你们二人两情相悦又如何?你以为太傅府是能允许堂堂谢家四公子下嫁一个小小知府府家的小公子,还是能允许谢家四公子迎娶一个男妻?”
唐小棠有理由怀疑他爹在认识她阿娘之前,是不是在专门干的救火泼水的军巡铺待过,要不怎么能如此擅长泼人冷水。
唐小棠小声嘀咕,“谢家又不止他一个儿郎。”
传宗接代什么的,谢大,谢二,谢三就可以了吧?
既然如此,谢怀瑜同男子成婚,女子成婚,对太傅府而言,应该没差?
唐不期简直想要晃一晃儿子的脑袋,想要知道里头是不是满满装的都是水。
就算是谢大公子,谢二公子早已相继成婚,开枝散叶,这便意味着谢太傅同谢夫人能同意谢怀瑜娶一男妻?
淳安这边若是普通百姓家,家里若是有几个兄弟,其中一个儿郎想要与男子结契,父母尚且反对者居多。
普通百姓家尚且如此,何况是颍阳太傅府。
“阿爹你要是劝我成婚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除了谢怀瑜,我谁都不娶。”
唐小棠脑袋往摇椅上一靠,眼睛一闭,俨然拒绝在沟通的模样。
唐时茂险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时茂沉下来。
看样子,不下记猛药,是不成了。
“自端午从千叶寺回来后,你便忽然提出要去书院求学。为父以为你终于肯上进,有件事也便没有告诉你——”
唐小棠还在奇怪呢,他阿爹怎么忽然没声音了。
忽然听见他阿爹说话,小身板险些没被吓得一抖。
唐时茂哪里知道自己忽然出声吓了嫡子一跳,见唐小棠没出声,便继续道,“眼下便是告诉你也无妨。现在颍阳都在传,谢老夫人自谢怀瑜回京后,便到处在物色全颍阳最为出色的冰人,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替谢怀瑜觅一合适女子,早日成婚。这件事,为父同在京都为官的同僚求证过,确有此事。
即便是你如今为他坚持拒绝兴远侯府的婚事又如何?他谢怀瑜依然只会觅一女子为妻。或许,不久便能传来谢家四公子的婚讯。”
什,什么?
那人,要成婚了?
见到爱子懵然又苍白的神色,唐时茂心有不忍。
为了让儿子此次能够彻底死心,唐时茂到底是狠心道,“知道何谢怀瑜早已过了婚配年龄,却始终未曾婚配,倒是此次回了颍阳之后,谢老夫人便替他张罗起婚事么?
因为钦天监已传出消息,帝后不日就要举行大婚。想必谢怀瑜已经意识到,男子同男子在一起,始终是不是正道。他已迷途知返。你呢?还在执迷不悟么?”
“不,不可能!”
那日在驿站,那人亲口告诉他,他天生喜欢男子。
言语之外,分明是对女子没有半分兴致的意思。
如何,如何会同女子成婚?
不,不对。
好像有许多儿郎他们喜欢男子,也会,也会同女子成婚……
眼见自己的这一番话终于起了作用,唐时茂稍稍放软了语气,“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吱呀”一声,房门重新被关上,落了锁。
唐小棠一人呆呆地坐在摇椅上,脑子乱成了一团。
以阿爹古板的性子,绝不会拿帝王即将大婚这样的事情来哄骗他。
所以,约莫是小皇帝真的要大婚了!
因为小皇帝要大婚,那人便伤心过度,也要找女子成婚,好报复小皇帝么?
熙熙攘攘的淳安街上。
一个身穿浅蓝襕衫的年轻儒生,踩着日落的余晖,疾疾步匆匆进云集街上的一家客栈。
“笃——笃。”
儒生上了三楼,轻敲其中一扇门。
片刻,房门打开。
“哎,你听说了没有。兴远侯府的梁小姐要同知府家的小公子成亲了!”
“知府家小公子?你没听错吧?就算是兴远侯府的梁小姐要嫁,也应当要嫁前阵子中了举人的唐大公子才是啊。怎么可能是嫁给知府家那个连书都念不好的呆头鹅小公子?再说,唐小公子不是……不是个断袖么?”
“千真万确!我侄媳妇就在唐大人家当婆子,现在府中都在积极地为二人的婚事做准备呢。红绸,红色灯笼什么的都挂上了,那还能有假?再者说了,谁规定断袖就不能取妻了?”
“也是。话又说回来,那知府家小公子不是喜欢谢巡按呢么?这才几个月光景,就变心了?”
“嗨。人不风流枉少年么。”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一楼大堂的哄闹声,便是三楼房客,亦是听得一清二楚。
客房里,萧吟神情颇为尴尬地坐在梨花木圆桌前,他低着头,盯着桌前青花瓷里头沉浮的茶叶,不敢去瞧对面之人的神色。
“嗯……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几日前,未眠的贴身婢女青鸾来书院向我告假。我以为是他家中临时出了什么事情,也便没有多问。今日,今日忽然收到知府府家丁寄送来的婚宴请柬,方知……”
自觉有愧,萧吟端起桌前的茶杯,以茶代酒,郑重地道歉道,“对不起。怀瑜兄。”
想当初,在离开淳安之前,怀瑜兄临行前曾拜托他对知府家小公子照看一二。
萧吟对情感一向迟钝。
那日见到谢瑾白庄重交代的模样,却是忽然福临心至。
懂归懂,却还是困惑不已,他不过一介小小都水司监丞,如何有能力对知府家小公子照看一二?
不曾想,过了数日,朝廷调令下来。
他从都水司监丞,调来泥融书院,做了教谕。
同一天,怀瑜的书信寄到,要他想办法安排知府家小公子入学泥融书院。
萧吟自是在心里头一声长叹。
他一个小小教谕,哪里有那本事左右知府家小公子入不入学?
谁知,那般凑巧,在他入职书院没几日,唐知府便替小公子安排了入学。
这也是为什么在书院众多学生当中,萧吟会对唐小棠多加照看的原因。
谢瑾白回京后,两人也多有书信来往。
谢瑾白会在书信当中问及唐小棠学业近况。
出于先生对得意门生的骄傲,萧吟难免会在心中炫耀诸如“未眠今日文章已小有所成,进步颇大”,或是“未眠今日所做文章,实在精彩”之类的言论。
当然也不乏会有“未眠的字实在令我头疼”,以及“未眠今日又在课堂上睡着了,不知是不是我昨日所布置的课业过多之缘故”之类的小牢骚。
那日,唐小棠推门而入,萧吟之所以尴尬、慌张的原因便在此处。
这不是,担心学生会知晓他一直在暗中打“小报告”,有损夫子的威严呢么。
人家托他对小公子照看一二,他可好,连未眠要同人成婚了,请柬寄到他家中,他才知晓。
“不知者不怪,凤鸣兄言重了。”
萧吟对面,谢瑾白也将桌前茶杯端起。
萧吟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很是将茶喝出了饮酒赔罪的气势。
谢瑾白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不疾不徐地问道,“凤鸣兄身上可带了婚帖?”
“带了,带了。”
萧吟从怀里取出婚帖,给谢瑾白递过去。
印着鎏金缠枝花纹请柬,很是精致。
花谢瑾白打开。
新郎“唐小棠”这几个端正秀气的楷字,跃入眼帘。
薄唇勾出一抹昳丽弧度,谢瑾白低笑出声,“还真是,出息了啊。”
萧吟:“……”
莫名觉得怀瑜这笑容令人瘆得慌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都敢背着小白娶妻了,WULI糖糖可不是出息大发了呢么。